回到公寓,在进门之前,陆景辞犹豫了。
他长身而立,看着熟悉的房门,看着那亮着微弱的蓝色光芒的指纹锁,垂眸沉思。
最亲近的人……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多出的手机,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刚要碰到门锁,门就自动打开。
他下意识抬眸,迎上一双微微诧异的眸子。
“哥,你要出去?”
陆屿川薄唇轻抿,拉开门,上下打量了一下陆景辞。
“想去楼下等你……”
“……”
陆景辞心头一颤,一瞬间将所有疑虑全都抛之脑后。
“等着急了吗?”
他笑了一下。
“我买了面包回来,晚上吃烤面包吧。”
“好。”
陆屿川伸手,作势要去接陆景辞手上的袋子,被陆景辞躲开。
“哥你手伤着呢,进去吧,也不重。”
他拉着陆屿川的胳膊换了个方向,然后推着对方的背,让其进屋。
合上门,陆景辞提着东西去到厨房,拿出一袋,然后把剩下的面包放到冰箱里。
因为多等了一个小时,现在已经五点多了,陆景辞看了眼时间,决定现在就准备晚饭。
早点吃完早点休息,昨晚陆屿川手上的伤口疼,肯定没睡好。
陆景辞热上牛奶,然后打开电饼铛,把面包片放进去,还不忘打上一颗鸡蛋。
面包机虽然也很好用,但陆景辞喜欢吃那种微微焦黄的面包。
“事情忙完了吗?”
陆景辞动作一顿,嗯了一声。
“也没什么事,路上遇到个认识的人,所以才耽误了。”
他调整了一下温度,然后回头看着坐在吧台的陆屿川,视线落到那包着纱布的手,眼底闪过心疼。
那么漂亮的一只手,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的手,陆屿川眸色微暗,把手伸了过去,陆景辞略有些疑惑。
“?”
“吹吹就不疼了。”
陆景辞微愣,抬眸看了眼陆屿川,在那张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思。
他没动,陆屿川也没动,只静静的看着陆景辞。
然而不过几秒钟,陆景辞就伸手捧起陆屿川受伤的手,低头凑上去,轻轻呼了口气,十分认真。
吹过之后,他维持着姿势,微微抬头看向陆屿川,轻声道,
“还疼吗?”
温润澄澈的如同林中小鹿一般干净纯粹的眼睛拥有让人迷失的魔力,陆屿川指尖轻颤,喉结翻滚,眸色一点点加深,眼底深处的情绪仿佛要破开禁锢倾泻而出。
“不疼了……”
陆景辞勾唇,低头又吹了吹,然后才直起身,转身把面包跟鸡蛋翻了个面。
这是陆屿川啊,是他等待了十年的陆屿川……
如果真相需要试探陆屿川而得来,那么他宁可继续被蒙在鼓里。
陆景辞垂眸,纤长的睫毛遮盖眼底的情绪。
没有任何事情,比得过陆屿川……
“下午的时候,周陌打了电话过来。”
陆屿川突然开口,陆景辞侧头看向他。
“是周煜的事情吗?”
“嗯,说是那些人先挑衅,所以负主要责任,会被拘留。”
“那周煜……”
“他不会。”
陆屿川淡淡道。
“念在他是学生,且是被动反击,周煜会被批评教育,不会被拘留。”
听此,陆景辞点了点头。
那就好。
周煜还是学生,如果被拘留,很可能也会被学校处理,到底是不好。
在此期间,陆屿川一直看着他。
“你好像很担心他。”
陆景辞睫毛轻颤,陆屿川接着道。
“那天也是,毫不犹豫的就护着他的脖子……”
陆景辞将热好的面包放到盘子里,把煎蛋也盛了出来,然后再去做下一份。
“因为他还小,而且他是我认识且看好觉得不错的学弟。”
说着,他回头,
“那哥呢,你为何会没有任何犹豫的抓住那刺过来的酒瓶?”
“因为你。”
陆屿川沉声道,
“因为你是陆景辞。”
所以不能让你受伤。
这句回答也没有任何停顿,他的声音平稳,眼神认真。
看着这样的陆屿川,陆景辞内心高兴的同时也有些许酸涩。
真好啊,陆屿川。
这么好的人,就算他真的查了自己的身世,那又如何呢?
“真想一直待在这儿……”
陆景辞喃喃道,
可等到顾琰回来,他能不能留下来,还的是个未知数。
“那就留下来。”
陆屿川眸色幽深,眨也不眨的盯着陆景辞,薄唇微启,
“永远。”
永远啊……
太难了。
陆景辞勾唇露出一抹苦笑,他点了点头,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
他把烤的焦黄的面包煎蛋端上桌,然后把热好的牛奶倒进杯子里。
因为陆屿川一只手不方便,陆景辞准备了吸管,面包也贴心的切开分成了小块,再把叉子递过去。
晚饭结束后,陆景辞照旧收拾碗筷,两人一起下楼溜达转悠了一会儿。
回去之后,陆屿川没有要求洗澡,他只是用可怜兮兮(并没有)的眼神看着陆景辞,那表情就像是青春期扭扭捏捏的少男,有嘴不说就非让你猜出来。
陆景辞没到跟陆屿川心有灵犀的地步,他猜不出来,只能一样一样的试,从喝水到去卫生间,再到吃药,最终确定陆屿川还是想洗澡。
陆景辞知道陆屿川有些许洁癖,而为了让陆屿川睡得舒服点,他今天也要帮忙。
时间似乎比起昨天久了一些,等陆景辞倒了水拿了药,已经是接近九点了,因为今天他还有事情,所以没有开口留下来,陆屿川似是有些不高兴,陆景辞就捧起他的手,俯身凑去,轻轻吹了吹,随后落下一吻。
“不疼了不疼了,今晚要哥好好休息……”
“……”
虽然主动装嫩的是他,但当陆景辞真的把他当孩子哄时,陆屿川表情有点僵。
“有事就叫我,我不会关门的。”
“……好……”
陆景辞笑着摸了摸陆屿川的头发,转身离开房间,房门虚掩着,一会儿他的房门不关就好。
陆屿川躺在床上,看着门缝处暖色的灯光,眼里没有一丝睡意。
他盯着暖光看了一会儿,随后抬起自己受伤的手。
不知想起了什么,他便轻轻把手低到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