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正月初一,一大早村子里就热闹了起来。
过了午时村里的各家各户都放起了鞭炮,算是与旧年告别。
寅时中,公鸡打鸣之始,家家户户又开始放鞭炮迎接新的一年,新旧年的交替就在这爆竹声声中完成。
山头介于刘家村与罗家村之间,双方的鞭炮声响使得这一方天地并不显寂寞。
大年初一是个拜年日,村里的各家各户开始走亲戚拜年,王冬初和罗立升起了个大早回村里家中去。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山野小路上:“村里的亲戚长辈们这边就让你大哥去拜年,你拿着东西去给先生拜年。”
罗立升默不作声,王冬初叹了口气,年前罗立升去学堂与那先生说了要退学的事情,本以为罗立升在家反思了一个月终于低头前来认错的先生,又被罗立升气着了。
也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话,只知道罗立升从镇上回来脸色阴沉了整整一日。
王冬初语重心长道:“不管那位先生如何,他到底教授过你的学问,咱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不知感恩之人,咱给他送年礼,别管他的态度如何,只我们的礼数做到了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好。”罗立升低低地应了声,眼神微凉。
二人回到家中,重新洗漱一番,换上了过年的新衣,罗立升提着拜年礼出门。
罗立新有些担心:“娘,让三弟一个人去行吗?”
“怎么不行,你三弟心里有数,大过年的你就别跟着操心了,你也准备准备出门去拜年吧,一会儿咱家也该来人了。”王冬初挥挥手,对这个爱操心的老大有些无语。
小小年纪,就一副操碎心老父亲的样子,不知道这样老的快吗?
王冬初看着自家桌上摆放的瓜子、果子、糖还有糕点等东西,又吩咐张红花再添了点,“今年咱家的日子好过了,一会儿来拜年的人肯定多。
咱们多备着些,省得一会儿来人了不够分。”
王冬初料想不错,今年来家里拜年的不论是罗立新辈儿的还是更小一辈儿的,呼啦啦一大群人。
都说上门是客,即便是廖婆子家的讨厌鬼上门,王冬初也没有赶人,听了他们的祝福语,乐呵呵地给每个人抓了把小零嘴。
上门拜年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有些还来两拨,王冬初直想翻白眼。
送走了最后一波人,张红花忍不住与自家婆婆吐槽:“也就廖婆子那等没脸没皮的人才能教出让小孩子上门拜三回年,真是不知礼数。”
她还是头一次见让小孩儿抱着小婴儿上门拜年送祝福的,打量她不知道廖婆子是为了多拿那一把子瓜子糕点么。
王冬初揉了揉两腮,“她不过是拿捏着大过年的,咱家不好赶上门送祝福的小孩儿罢了。
可别气,大过年的为着这点小事生气可不值当。你只当他们为咱家添人气,该高兴才是。”
越是多人上门拜年,说明这家人就会越兴旺,不过是点吃食小零嘴儿罢了,她也乐得给他们。
张红花笑着应是。
眼见家中没有人了,王冬初拉着张红花道:“走吧,咱们也上你李花婶子家串串门去。”
“好嘞。”张红花叮嘱两只大鹅看好家门,跟着自家婆婆出门了,“娘,您好像特别喜欢李花婶子啊。”
王冬初:“是啊,你不喜欢?”
“喜欢喜欢,太喜欢了,李花婶子又能干又心善。”张红花心想,除了命不好外这李花真的没有哪里不好的。
二人慢悠悠走进‘村中心’,大过年的,连路上的狗都咧着嘴在笑。
古代娱乐少,乡里人家更没有什么娱乐,只坐在一起聊天说闲话就是他们最大的乐趣。
王冬初听到不少人在议论她家,说的最起劲儿的就是廖婆子,“瞧瞧她家的这些糖果和糕点,老婆子我一辈子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她家绝对是赚了大钱了。
我老罗家的祖宗们哟,你们可睁大眼睛瞧瞧吧,本是一家人,就有那些个偷偷吃独食的人家,不懂的拉拔咱们一把哟。”
廖婆子将手上的的糖果、糕点摊开来给在座各位看,又快速收回生怕别人抓了她手里的吃食去。
有眼尖的人看到王冬初婆媳两个,给廖婆子使了个眼色,奈何廖婆子说的唾沫横飞,压根没有注意到。
王冬初三两下走了过来,在廖婆子面前停下,“怎么着?又在编排我们家呢?”
“嘎——”
廖婆子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周围也陷入了如寒风般的冷静。
王冬初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廖婆子,只见她双眼圆瞪,面色憋得紫红,双手掐着脖子。
王冬初:“......”
默默地走到了廖婆子的身后,将她提起来,开始做海姆立克急救。
好在异物没有卡得太深,王冬初只按了两下,廖婆子就吐出了卡在喉咙里的果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哎哟......娘诶,我还以为廖婆子是被吓得憋着气呢,没想到是被噎着了。”一个 跟廖婆子差不多年纪的人道。
王冬初瞥了那人一眼,一把夺过廖婆子手上的糖和果子,“看吧,就连老罗家的祖宗都觉得你是个没脸没皮的搅家精。
我家的果子福泽深厚,你这个无福之人承受不住。”
语罢,随手将果子给了边上一个看戏看呆了的小妇人,“你有福气,你吃。”
小妇人愣了一瞬,回过神来赶紧道谢。
说真的, 她觉得自己的福气也不太够,不过看着王婶子嘴角挂着的浅浅微笑,她没敢拒绝。
呜呜呜——
王婶子瞧着面善,为何她会觉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