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初一张和善笑脸:“我是罗家村的,我儿子罗立升在学堂上学,今日来镇上看看他。
待放学后,劳烦你帮我唤一下立升。”
王冬初说着,伸手在篮子里掏出一把果子递给看门的小童。
‘果子’,是一种加了糖油炸的面食,吃起来酥脆。
看门的小童手一伸接过那把果子,先送了一个在嘴里,又把果子往荷包里一塞,“婶子放心,一下课了,就给您唤人去。”
说着又搬了把小板凳给王冬初:“婶子请坐。”
说罢,靠在门上闭着眼睛,再不看王冬初。
见此,王冬初静静地坐在凳子上,也不再与小童搭话。
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三品官。
虽然只是学堂一个小小的看门小童,但是这个学堂是和平镇上唯一的学堂,在和平镇百姓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这看门小童确实有冷待她的资本。
王冬初坐在门口,静静地听着院子内学生们读书的声音。
一道道或稚嫩或粗喇的声音,一直在重复背着某一片段。
王冬初想起电视里那些摇头晃脑背书的小小少年,忍不住好笑。
读书声慢慢停下,紧接着一道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冬初将小板凳挪得靠近墙一点,竖起耳朵仔细听里面的讲课。
门口看门小童睁眼看了王冬初一眼,从荷包里掏出一个果子扔到嘴里继续嚼吧嚼吧。
王冬初认真地听着里面的说书声,听着听着觉察出不对劲来,眉头越皱越紧。
这夫子的讲解......
“怎么样?听不懂吧?”看门小童清澈的声音传来。
王冬初看着小童嘲笑的脸,知道他会错意了,笑着摇了摇没说什么。
小童有些可惜道:“这读书啊,真的是挑人的。
像我,日日坐在这里看门,听着里面夫子上课,夫子所说书上的东西,我是一个听不懂。”
小童还想说什么,忽然,里面的铜锣声响起。
小童立即蹦了起来,“婶子您等着,我给您叫人去。”
王冬初恍然,原来是下课铃响了。
王冬初站起身,又等了会儿, 只见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小少年快步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青色长衫的少年。
“娘——”
“小姑——”
灰色长衫的少年站在王冬初身前,正正经经叫了声娘,正是罗立升。
而青衫少年就没那么正经了,笑嘻嘻地站在王冬初身旁:“小姑,今儿怎么来镇上了?
怎么没有去家里,我阿奶念叨您好几回了。”
此人,正是王冬初娘家侄子,王阳。(改了,别喷南瓜了,哭唧唧~)
王冬初笑笑:“今日来镇上办事,想来看看你们。”
王冬初看了看天色:“今儿中午咱们去外面吃,你们与学堂里管膳食的娘子说一声。”
罗立升和王阳都诧异地看了王冬初一眼,王阳笑了笑,转身与看门的小童说了几句。
“走吧,小姑,今儿您想带我们去吃什么?”
王冬初:“去梧桐巷吃面!”
“梧桐巷?”王阳惊诧。
王冬初看了眼自家老三和外甥:“放心放心,我打听过了,梧桐巷那家的面馆,味道虽然一般,但胜在便宜又大碗。”
最最重要的是,那家面馆的隔壁,就是那个什么冬姑家。
和平镇虽然不大,从学堂到梧桐巷也走了有一刻钟。
正是午时,来面馆吃饭的人不多也不少,堪堪坐满了一半的位置。
王冬初拉着儿子和大侄子在空桌上坐下,“来三碗清汤面。”
面店老板娘热情地应了声,不多时,后院一位姑娘端着托盘过来,声音清甜:“您三位的面。”
王冬初三人都抬头看了眼,只见那姑娘有一道长长的斜刘海,刘海下右额角处可见一块青黑色的类似胎记的东西。
那姑娘好似一点没有注意到王冬初三人的目光。
温笑着点了点头,又收了另外一桌残余的碗筷,这才往后院去。
王冬初笑问着面店的老板娘:“是大嫂家的闺女吧?是个能干人,瞧着就贤惠能掌家。”
面店老板娘听了高兴,不待她开口,门口传来一道尖利的笑声。
王冬初望向门外,是一个穿着碎花布群的中年胖妇人。
只听得她阴阳怪气:“嗨哟……光贤惠有什么用啊。
这姑娘家家的,还是得长的漂亮,才能找个好人家。”
面店老板倏地收了笑脸,冷眼看着她:“要我说啊,那长的好看的可不能要。
谁知道她说了几家亲?
若像你家冬姑这样的,谁家给的彩礼高就嫁到哪家去,这不知内情的人呢夸你们一声‘一家有女百家求’。
这知内情的啊,以为是竞选满红楼的姑娘呢?”
“娘可说错了,那楼里的姑娘们,也不似这般竞几家的。”面店老板的女儿拿了块抹布出来擦桌子。
直接怼了那花衣妇人满脸,“你……”
花衣妇人气得不轻,用那胖乎乎的手指指着面店家的姑娘。
面店老板娘不轻不重地呵斥了自家闺女一句,把人赶往后院,“我们家翠娘,说的也没有错。”
面店老板娘话一出,立即有顾客附和。
花衣胖妇人一人难敌堂上众人的嘴,重重地哼了声,留下一句“你们这些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扭着腰离开了。
花衣妇人离开后,堂内大笑起来。
王冬初向隔壁桌的老妇打听八卦,老妇非常有耐心,将冬姑家的事情抖落的一干二净。
这一家有好女,百家都来求。
这冬姑生的美,自然有很多人家上门求娶。
只是这冬家不要脸,因着彩礼一事,毁了好几次婚。
末了颇为不屑说了一句:“他们家那档子破事,当谁不知道呢,咱们整个西南这一片,就没有不知道的人家。”
此时,一个年轻妇人开口了,“我听说啊,他家这次定下来了,据说啊,是县里的有钱人呢,过几日来下聘。”
老妇问道:“消息可真?”
年轻妇人:“瞧她这几日那得意样儿,想来八九不离十了。”
人们虽然不耻冬家的行为,听得冬姑找了个县里的“有钱人”也难免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