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瑾这话说的不假,温家三个孩子里,老大是在父母的严厉教导下成长的,当时温伯山一路升职,就怕把孩子养歪了,别到时候被人拿去做话柄。
等温瑾出生的时候,温家的状况稳定得多,但因为她是家里第一个女孩,父母免不了多上几分心。
再到温瑜出世,不仅有爸妈疼爱,还有哥哥带,温瑾这个大两岁的姐姐也是尽己所能看孩子。
温瑜在温家,便是受尽万千宠爱,因而在她选择甄彦昌的时候,温伯山反对得很厉害。在他看来,甄彦昌连自己的公司都没打理好,有什么脸面让他的女儿去受委屈?
温伯山自然清楚,甄彦昌对温瑜的好,也知道甄彦昌是个潜力股,他只是舍不得女儿。更没想到,温瑜会因为这个事和家里闹。
父女站在不同的立场上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战争,又都执拗地不肯低头。
王念慈拍了拍温瑾的手背,暗示她少说两句,一边玩着温瑜的手走进客厅里,在家里做个端水大师实在不易。
刚在沙发坐下,听见家里有客人来的蒋晴岚就从小花园里跑了回来,看到甄珠的时候更是眼前一亮:“姐姐!”
蒋晴岚喊着,就准备往甄珠身上扑,便被人从背后拎住了衣服:“身上脏。”男人身姿笔直如松,目光坚定而锐利,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力量。
甄珠见蒋晴岚没反抗,还以为她要喊这男人姑父,却听见温瑜喊了一声“哥”。
还好,差点丢脸丢大发了。甄珠连忙跟着喊了一句“舅舅”,便又保持着沉默是金的美德。
温齐贤的目光落在甄珠身上,甄珠不自觉地就挺直了腰杆。就是说……舅舅看她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在被教导主任盯着。
“去换身衣服再来。”温瑾嘱咐着带蒋晴岚的保姆,转头看到温齐贤这样子,皱着眉头喊道,“哥,别吓着珠珠。”
“不会,我胆子没那么……小……”甄珠的音量在温齐贤的眼神中越来越小,这真的不是上天在惩罚她吗?
兄妹一家三人加上王念慈在客厅坐着喝茶,甄珠当了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听着温瑜诉说这二十几年在花城的情况。
喝茶期间的各种试探、你来我往,也让甄珠浅浅感受到温家的强大。
王念慈,曾经的外交官,生儿育女后仍然从事外交工作,退休以后还时不时被各院校请去讲课的那种;
温齐贤,至今未婚,执行任务常年不着家的状态,这次是刚好是休假,在这次休假前,他已经有一年半没有归家了;
温瑾,大学毕业以后就去当了村官,帮助不少村子脱贫,丈夫是在工作期间熟络的同事,晚婚晚育的代表,除了怀孕期间基本都奋斗在一线,这次是请了假赶回来,就为了能见一面温瑜。
还没进入追忆往昔环节,二楼传来了声响,蒋晴岚的声音清脆无比:“外公,我推,我推。”
抬眼看去,温伯山坐着轮椅已经出现在了二楼的栏杆边上。
温瑜紧张地站起身,唇瓣轻咬了两下,才小心翼翼喊道:“爸。”
温瑜还没忘记被父亲支配的岁月,当年离家,她和温伯山都放了狠话,生怕自己这次上门会被赶出去。
好在温伯山没有提到那些不开心的,只是声音沉闷了些:“知道回来了?”尽管他坐着,却依旧给人一种权威感。
温瑜还没说话,保姆已经在温伯山的示意下上前,扶住了他。
借力起身后,温伯山扶着一边的栏杆缓慢向下走着。
温瑜没过脑,就喊了出来:“你能站起来?”
温伯山瞪了她一眼:“我还没老到那个程度。”
温瑜望向王念慈,却见母亲直接转移视线。行吧,她秒懂,这是心虚的表现。难怪昨天电话里,母亲对她的问题支支吾吾,避而不谈父亲的病况。原来是挖了坑,在这儿等着她呢。
再一细想母亲的态度,温瑜又觉得心里酸涩得难受。如果不是父亲想这么做,母亲何至于如此?很多人都会在成长过程中觉得,父母不再是无所不能的超人。但在温瑜心中,她的父母没有办不到的事。然而,温伯山委婉地让她回家的做法,又处处体现着,原来他也有不擅长的事。
温瑜上前,代替保姆扶着温伯山从楼上下来,温伯山在行动上没有任何抗拒的意思,父女两个人之间的那座冰山正在悄然融化。
“饭都好了,快去坐吧。”王念慈打断客厅里似有若无的尴尬,将甄珠喊到了身边,“珠珠,家里不知道你的口味,就做了一些家常菜。你要是有想吃的,就和外婆说,晚上给你做。”
甄珠不是第一次和爷爷奶奶辈的人打交道,但这是她自己的亲外婆,有血缘关系的那种!体验很特殊,她还要再缓缓。
主位上坐着温伯山,他的左手边依次坐着王念慈、温瑾、蒋晴岚,右手边则坐着温瑜、甄珠、温齐贤。
温瑜看着桌上都是自己爱吃的菜,眼睛又酸了,要不是顾及还有小辈在,她真想抱着她妈大哭特哭。
家里没有人再去提曾经的狠话,时隔二十余年的家庭聚餐其乐融融。
实际上。
温伯山:再把女儿骂跑了,老婆得翻脸,忍着!
王念慈:幸好控制住脾气没讲那些不中听的,心累。
温齐贤:我就说没什么大事,妈非不信。
温瑜:呜呜呜,爸妈好爱我,哥哥姐姐好爱我。
温瑾:就知道老爷子不会说重话,吃完这顿也可以放心回去上班了。但是妹妹居然只和妈妈、哥哥联系,好气!
甄珠:都是大佬,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