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街的灵管处分局大厅聚集着很多工作人员,大家纷纷挤在房间门口,窗前以及楼梯口,像看八卦一样,个个都睁大眼睛盯着大门。
发条走在最前头,几个年长的队员和他一起,胡思则不见踪影。
发条清了一下嗓子,随后走出门,左右看了看,发现艾玛正坐在门口旁边的石墩上,皱着眉头,看起来有些紧张,而她旁边站着一个苗条的短发美女,杀气重重,眼神冰冷得可怕,看到发条后,更严重了。
“哈哈哈……”发条扬起嘴角,缓缓走了过去:“好久不见啊,尧九。”
“他呢?”短发女生冷冷询问。
“里面,里面。”发条指着门内,随后看向艾玛,后者有些心不在焉。
发条也理解,被亡灵法师附身可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
发条伸出拳头,在艾玛面前晃了晃。
艾玛抬起头,奇怪地看着他,随后还是很配合的伸出手,轻轻放在发条的拳头上。
后者张开手掌,里面什么也没有。
艾玛看起来有些失望。
“你看。”发条蹲下身,随后拿着拐杖往地面一点,他的手掌应声冒出一阵粉色的烟,随后变出了一块糖果。
“拿着吧,这次可没有加什么东西。”发条朝艾玛眨眨眼,等对方接过糖果,他适才站起身,看向一旁的尧九:
“进去吗?”
“嗯。”尧九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拉起艾玛的手,朝着里面走去。
“给她们引路,我去发份邮件。”发条对着里面的那些队员喊道。
还是有人自告奋勇地带她们前往胡思所在的房间,但是带路的人连门把手都不敢碰,便匆匆离开了。
尧九推开门,见胡思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窗户。
“真会使唤人。”尧九将艾玛带到沙发前坐下,随后自己缓缓走向窗边。
“亡灵法师呢?”胡思闷声问道。
“它被我半路截胡,一巴掌打出体外,之后的……”尧九看向艾玛,轻声说道:“这孩子有很强的净化能力,灵体如果离开她,活不久。”
“免费的…糖葫芦。”胡思冷冷嘲讽起一旁的艾玛,后者咬牙看向胡思,最后还是失落地低下头。
“放心吧,灵管处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尧九双手抱胸,笃定地说道。
“怀特嘱咐我,不要让灵管处接管这孩子。”胡思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艾玛:“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可是我们现在就在警察局里了……”艾玛低声嘟囔道,她知道父亲不想让她被抓住,因为自己在毕业典礼上惹了祸,灵管处想要暂时接管她,对她进行调查,所以父亲将她送到这,委托胡思帮忙照顾。
“警察局……”尧九轻笑一声,又冷起脸,对着胡思说道:“外面有不少总部的人。”
“那些人可没有分局好对付。”胡思想起自己被炸的房子,意味深长地吸了口气,随后缓缓从衣服里拿出那根墨绿色的小棍子。
“你还想招惹他们。”发条推门而入,将一份信封丢给胡思。
后者挥起棍子,将信封停在半空,然后缓缓降落到他的手里。
上面署名“菲尼克斯”。
“老头同意了。”发条解释道:“菲尼克斯是灵管处的会长,最高行政官,他发话,那灵管处便暂时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但孩子你们要看好。”
“同意…便好。”胡思看向艾玛,语气有些让人捉摸不透,艾玛感觉他不怎么喜欢这个结果,是自己待在他身边让他厌烦吗?
“还有一封。”发条故作神秘地拿起一封精致的信,上面刻着金色花纹,还有五颗闪耀的星星。
“菲尼克斯还和我发了些牢骚。”发条拿起一根烟,下意识地想点燃它,看到艾玛后,又不情愿地塞了回去,随后继续说道:“布鲁克林校长送给菲尼克斯的信,聊了什么暂且不论,关键那个老女人给菲尼克斯寄了一封录取通知书。”
“一个油尽灯枯的老头要入学了。”胡思挑起右眉头,显然对菲尼克斯就读肯法奥丁学校有一些不错的想象。
“不是给菲尼克斯的。”发条缓缓将信递到艾玛跟前,女孩有些疑惑地接了过去,随后看向尧九,后者示意打开它。
艾玛拆开信封,里面飞出了一张纸条,随后纸张上的字化作墨水,在天花板上游荡,并逐渐组合成一段文字。
同时一个苍老的女性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艾玛·怀特,我代表肯法奥丁学校通知你,你被我们录取了,请在今年九月一号到学校报道。”
“也就半个月时间。”发条耸了耸肩,随后评价道:“布鲁克林校长又年轻了一些。”
“这种声音感觉有两百岁。”艾玛感觉自己对年轻有什么误解,不过她现在有些郁闷,毕业典礼是在八月初举行的,毕竟澳大利亚一些学校的放假制度不太一样,被灵管处纠缠了快两个星期,自己的假期还没有享受到,现在又要濒临开学了。
“艾玛,你老爸和你说过肯法奥丁吗?”发条感觉这个小女孩好像对灵异界的事情不太震惊。
实际上艾玛的爸爸很早就和艾玛说过肯法奥丁,那也是睡前故事里,但是不久前艾玛才知道真的有这所学校,父亲告诉她,只要就读了这所学校,那灵管处就烦不了她了。
“这么说来那位校长居然将通知书发到了灵管处会长那,感觉就是纯粹的挑衅啊。”艾玛心中暗暗思量,开始想象学校的生活以及那位校长的模样。
“哼,不…错。”胡思冰冷地表达自己可以远离艾玛的心情。
“肯法奥丁是九月份上到隔年五月,当然它的自由度很高,你随时可以出来玩。”发条解释道:“不过你要记得,它是一个六年制学校,相当于这里高中毕业了。”
“可以上大学吗?”艾玛问道。
“当然,如果你能通过高考。”发条笑着点了点头,但他知道不太可能,肯法奥丁虽然教常识,但不会教学生冲刺高考,他们更倾向于灵异界方面的教学,很多学生毕业,不是在灵管处工作,就是在太平街这些灵异界聚居地里创业,当然也有一些厉害的学生双修,通过考试进入大学,在现实世界谋求一个正常的职位。
或者……不排除一些毕业后去现实世界祸害人的,比如发条,他毕业于与肯法奥丁齐名的安娜昧恩,位于美洲,现在他的名字还挂在安娜昧恩饭堂的墙壁上,用来告诫学生不要学他这种人。
“还有两星期,我想问问,我要怎么办?”艾玛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毕竟某人的房子没了。
“开学前有许多准备要做,我想你不会闲下来的。”发条回答道。
“是。”胡思闷声说道:“发条先生看起来很想帮忙,让他陪你准备入学的东西如何?”
“喂,你接的委托,我都没分到钱。”发条不快地抗议道。
“原来也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胡思冷冷白了他一眼,成功阴阳到了发条,后者气不过,随即答应了下来。
“让你带孩子?”尧九嫌弃地皱起眉头,随后冷冷说道:“我陪着艾玛。”
“谢谢。”艾玛似乎很喜欢尧九,明明她也像座冰山,但感觉就是比胡思亲切。
发条对尧九的不信任表示理解,随后他看向胡思:“话说,你干嘛?”
胡思看着窗外,淡淡回答:“我,处理一些东西。”
……
一天后,还是那个初始的金色大厅,那是艾玛第一次进入这个叫做灵异界的地方,从机场的储物室穿越到这,从那时起,很多睡前故事都开始变成现实。
这里是东方快车,太平街站,艾玛她们要前往的地点是梁赞,那是灵异界的百货商场,你几乎可以在那里买到任何想要的东西,包括禁品。
艾玛登上列车,找到自己的包间坐下,父亲安排的保镖按照胡思的指示,将行李送到的卡片上的地址,然而那里只剩一片废墟,兜兜转转后,终于是在车站给送了过来。
尧九安置好艾玛的行李,适才走进包间,静静地坐到艾玛对面。
“格林先生呢?”
尧九抬眼看向艾玛,淡淡回应:“他自己一个间。”
说着尧九比了一个抽烟的动作,艾玛便会意了。
艾玛和尧九见面,便被她的身手震撼住了,虽然当时她被东西附身了,但隐隐约约还是能感觉到外面的情况,据她后来回想,亡灵法师在尧九面前毫无抵抗之力,她甚至折断了那法师的魔杖,只是把法师拍出自己体内的那一巴掌着实有些重,艾玛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不过她虽然冷冰冰的,但对我还是很照顾的。”艾玛扬起嘴角,轻松地吐了口气,随后又想起某个长发贵妇。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艾玛嘟起嘴巴,想不明白为什么胡思对自己这么不客气,但她不觉得胡思是针对自己,毕竟他对其他人也这样。
“格林先生都能够忍受他,那我也可以做到。”艾玛笑着点了点头,发觉尧九正在看着她。
“小姑娘傻笑什么……”尧九心中疑惑,她以为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让这小女孩笑话了。
“她看起来不太高兴。”艾玛发觉尧九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尧九小姐?”艾玛尝试和她说话。
尧九回过神,浅浅应了一声。
“谢谢你那时候救了我。”艾玛一直想表达自己的感谢,毕竟自己可是大闹了一番旅馆,还被不知道带去哪里,如果不是尧九,她可能就要登上灵管处的失踪案件里了。
尧九微微点了点头,不知道如何回应,这时发条走进包间,轻轻敲了一下墙壁。
“都在啊,怎么样?”发条笑着看向艾玛,后者看向窗外,那是一条宽广得像大海的河流,上面还有几只水鸟在嬉戏。
“感觉真棒。”艾玛简单地表达自己的感受,随后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你怎么到外面来了。”尧九询问道。
发条无奈地耸了耸肩,指着走廊:“和我同一个包间的,是麦格雷戈夫人。”
“她不喜欢别人抽烟。”尧九听到这个名字,便理所当然地停止询问。
“这位女士很凶吗?”艾玛好奇地询问道。
“不是不是。”发条很坚定地否认了这个说法,随后俯下身,轻声解释道:“麦格雷戈夫人的丈夫杰伦·麦格雷戈,长子保罗,长女露娜,包括麦格雷戈家的几位年长者,其中还有那时最伟大的通灵师理查德森·麦格雷戈,都在上世纪末的战争中牺牲了,麦格雷戈家的每一个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在战争中牺牲……”艾玛看着发条有些红润的眼睛,不禁觉得这一家人太过伟大,对于死者而言是如此,对于生者,可能是不幸。随后她又想起什么,继续追问道:“上个世纪末,是什么战争?”
很明显历史书上没有记载,因为这是关于灵异界的战争。
“那是一场很惨烈的战争,麦格雷戈家从鼎盛到衰落,就只因为那场战争……”发条将思想放回到十几年前,战争的画面历历在目。
“我胸口上的疤还在隐隐作痛。”发条按着心脏的部分,一边苦笑一边摇头。
这是一个陌生故事,没有出现在艾玛的睡前故事中。
“爸爸没有告诉我,那战争一定很惨烈。”艾玛不再追问,她有些困倦,似乎一下子吸收太多东西让她有些累了。
艾玛靠在窗边,安心地闭上眼睛,她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父亲,不过好在遇到发条他们,在他们身边艾玛能感觉到安全感,就像在父亲身边一样舒适。
……
列车的鸣笛声侵扰了睡梦,艾玛猛地睁开眼睛,她好像梦到了一场战争,就像发条说的那样惨烈悲壮,那里战火连天,乌云蔽日,周围全是各种索命的法术和刀剑相击的声音,那种真实感,好像自己也亲身经历了一样。
艾玛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随后将帽子戴得严实一些,小姑娘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心有余悸,她看向窗外,此时的景色让她颇为惊喜。
她假期一直想看雪,澳大利亚现在这个时间会下,但今年来得迟,艾玛还没来得及欣赏便离开了。
窗外白雪皑皑,雪花随风飘舞,让人隔着玻璃也能感觉到一些凉意,艾玛此时想起了澳大利亚的时光,与父亲的各种回忆涌上心头,从小到大没离开过父亲的女孩,也终于想念起大洋那边的家了,和爸爸约定一起看的那第一场雪,现在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兑现……
雪人和冰雕在轨道两侧排列,列车缓缓降速,看起来周围这些家伙是在欢迎各位乘客一样。
“列车即将到达,拉普斯京!列车即将到达……”
列车广播里用一个优美的女声重复着一句话,随后,又是一声鸣笛,列车停了下来。
随着一声提示音,广播里的女声再次响起:
“各位旅客,欢迎来到拉普斯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