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程玥打开了教师办公室的灯。
刺眼的白光让程玥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她适应了一下光线,发现有两个人比她来的更早。
“嗨,程玥。”谢子恒率先打招呼。
在这个墙皮微微发黄,墙上却溅满暗红色污渍的房间。
在这个散发着油墨味和浓厚血腥气息的房间。
在这个肮脏又凌乱的房间……
为什么他总是笑着?
谢子恒的眼睛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他轻笑一声:“程玥,你胆子好大哦,你竟然敢开灯。其实我们也刚到,你知道吗,经过那片树林的时候我们碰到了好多只鬼。”
谢子恒脸上的表情一半真心一半假意,他看着程玥:“不过他们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没有搭理我们。你一个女孩子独自穿过那片森林肯定很害怕,来来来,谢哥跟你抱一个。”
程玥盯着谢子恒的脸,笑了一下,即使只是在嘴角印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呵,乱开屏的花孔雀,程玥冷笑道。
李兰庭的办公室很好找,最深处的一张办公桌上立着他的照片。
程玥拿起相框,照片中的李兰庭戴着金丝眼镜,看向镜头的眼神温柔似水。
怪不得那么多女生对他前仆后继。
程玥的视线被夏崇文手中的另一张照片吸引住了。
那是一张合照,一张李兰庭和父母的合照。
照片中的李兰庭只有十多岁,没戴眼镜,眼神阴郁。
李兰庭的美貌全部遗传于他的母亲,照片中的这个女人美得不可方物。
相比而言,李兰庭的父亲长相似乎有些难看。
他的脸上像是塞了两个馒头,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眼神浑浊。
看着这张像是三世同堂的合照,程玥若有所思。
“这是李兰庭的爸爸?你确定不是他爷爷?”谢子恒也看到了这张照片。
夏崇文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道:“背面有字。”
“1997年秋,携妻儿于郊外别墅留影纪念。”谢子恒缓缓读出合照背后的字。
程玥记得帖子里说李兰庭今年35岁,那1997年的时候他只有十岁。
十岁的年纪正应该是孩童时期最无忧无虑的年岁,况且他还是首富之子,为何他的眼神中却满是阴郁?
难道是作业太多的缘故?
毕竟上流社会的富家少爷总是要承受一些比如如何花钱的痛苦。
程玥放下手中的相框,然后翻起了李兰庭的抽屉。
教案、读书笔记、学习笔记、论文报告……
似乎抽屉里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是什么?
程玥翻找的手突然停顿。
夏崇文似乎注意到程玥一瞬间呆滞的面孔,轻声问道:“怎么了?”
程玥在塞满笔记本和书的抽屉里抽出了半副耳环。
耳环的中间连接着一根较短的链条,里面镶嵌了一颗珍珠。
或许是在抽屉里放的时间太久的缘故,银色链条微微有些褪色。
程玥见过这枚耳环。
不似程玥手中耳环上的这颗珍珠满是污渍。
那枚耳环上的珍珠闪着白莹莹的光泽,衬得女生的耳垂更加雪白。
“青云教绾头上髻,明月与作耳边珰。”
程玥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诗。
是她,404宿舍的那个女生。
“怎么了?”夏崇文的声音扫过程玥的耳畔。
程玥沉吟半晌:“这枚耳环很眼熟,我似乎在哪见过。”
夏崇文看了眼垂眸沉思的程玥,随即把目光转向在一旁翻柜子的谢子恒。
“你发现什么了没有?”
谢子恒脑袋都埋在柜子里了,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好奇怪,一个男性教师的柜子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谢子恒指尖勾出一个东西,他有些惊讶的扬起了眉毛。
是一只发夹。
发夹上镶嵌着一排珍珠,看起来与那枚耳环是一套。
谢子恒脸上露出笑意:“难道李教授是一个女装癖?”
“你知道这是谁的?”夏崇文看着程玥。
“对,我在404宿舍的一个女生耳垂上看见过,她只戴着一个,我们找到的这枚应该是她的。”程玥扬了扬手里镶嵌着珍珠的那枚耳环。
“404女生宿舍… …”夏崇文的眉头蹙起。
程玥疑惑他们为什么也知道404女生宿舍。
这时,谢子恒笑吟吟的给程玥解释道:“昨天下午我和崇文去了档案室,打算去查一查李兰庭的资料… …”
这个世界没有晴天,无论早晨还是下午,天空总是阴沉沉的。
学校档案室在行政楼的最高层,两个男生刚走到楼下。
砰!
一个人影从谢子恒的眼前极速下坠,掉到地上。
这其实并不是谢子恒第一次目睹别人坠楼。
十八年前的一个很普通的傍晚,此时八岁的谢子恒手里攥着满分的试卷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小区内。
他想赶紧回家,他想告诉邻居家的小姐姐,老师不仅表扬了他,而且这次期中考试他还考了满分。
八岁的谢子恒个头并不是很高,他迈着自己的小短腿脸上洋溢着笑容,一蹦一跳的蹦到了自己家的单元门口。
砰!
一个纤瘦的身影掉到了谢子恒的眼前。
一大滩鲜血像是水墨画般铺满了谢子恒脚边的空地。
那是一张好看的脸,稚嫩的脸庞上却溅满了鲜血。
谢子恒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才在中午笑着跟他说晚上见的邻居姐姐就这样掉在了自己的眼前。
记忆中邻居姐姐的脸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可谢子恒却清楚的记得那天的夕阳。
残阳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