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着整座古楼,一声鼓声响起后,所有人纷纷齐聚城外的静水河。
五颜六色的灯笼点缀着整条街道,喧闹热闹得让人眼花缭乱。
小错小心翼翼地融入人群之中,她换上一身普通的布衣,将自己混入了市民的行列中,似乎毫无特殊之处。
她脸上戴着面纱,一直在暗处观察着霍炎陵。
他从众人的包围中抽身,四处寻找小错的身影。
小错眼中的寒光和暗自握紧的拳头,已经透露出她内心的愤怒和决心。
在霍炎陵穿梭在人群中时,他被一个扛着糖葫芦的小商贩撞到,趁他回头之际,小错跳入人群,手握短刀,向着霍炎陵的后背而去。
霍炎陵即刻做出反应,他轻松地往一边闪躲,两根手指轻轻用力,便控制住了小错手里的短刀。
人群立刻发出一片骚动,小错趁乱进攻,招招都朝他脖子上去。
小错和霍炎陵展开激烈的搏斗,他们的身影在夜色中交织着,刀光剑影让人目不暇接。
小错虽然实力不如霍炎陵,但她出手狠厉,加上灵活的躲避,时而闪避,时而反击。
她的刀法犹如疾风骤雨,让霍炎陵不得不时刻提防着。
霍炎陵渐渐感受到了小错的厉害,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一夜,连心节上的喧闹声、战斗声与人们的惊叫声交织在一起,所有人都惊心动魄。
在这混乱的战场中,小错与霍炎陵你来我往。
他们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杀意,战斗愈发凶狠残酷。
霍炎陵不再赤手对打,扯出腰间的软剑,只一招,就把小错手中的呃短刀打到地上。
这回变成了小错赤手空拳,完全接不住霍炎陵的一招。
他的剑抵在小错的肩头,轻蔑一笑,“你功夫不错,杀一般人不是问题,但可惜你遇到的是我。你这么急于冒进,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恨我。”
他伸出手,在快要接触到面纱的那一刻,掀起一阵狂风。
霍炎陵手中的剑被他挥出的暗器打落,一袭白衣从小错身边飞过,和霍炎陵缠身对打。
小错被风扬起的沙尘迷住了眼睛,待她睁开眼睛时,两人已经上了屋顶。
脚下的瓦片刷刷掉落,战况异常激烈。
最终风痕旋转翻身,将霍炎陵踢落屋顶。
风痕飞身来到小错身边,拢住她的肩膀,凌空消失。
在黑暗的夜晚,一轮皎洁的月亮高悬天空,映照着一片静谧的山林。
小错坐在河边,此刻的心情犹如潺潺流水,涓涓流向没有终点的地方。
风痕站立在眼前,半晌,他打破了沉默,“霍炎陵是霍冲的长子,从小习武,儿时就随父出征,南来北往,多少人想要他的命,最后把自己赔进去。”
他的话随着流水声,传进了小错的耳里。
“你以为你的功夫能杀得了一般人,就能杀了他?你太天真了。”
小错从不认为她会成功,可在这里动手,比回了上阳城再动手,更多了几分胜算。
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动手。
“我不认为我能安然无恙地杀了霍炎陵,但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杀他,我便顾不上那么多,万一我成功杀了他,那就赌赢了。”
风痕说,“你用自己的性命去赌?愚蠢。”
自从上次小错在木屋跟他说了那些话,他就再没出现。
她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
“难道你做杀手不是在赌?每一次杀人,不是他死,就是你亡,你每次都赌赢,不过是武功修为比对方高,但难保没有万一。”
风痕淡淡一笑,“你是在咒我,哪一日会死在这万一上?”
小错也笑起来,笑得没心没肺,“我说的是实话。”
风痕继续说,“你现在是霍府嫡女,霍炎陵是你的亲哥哥,只要你一直是霍怜裳,还怕没有接近他,杀他的机会?”
小错一直不敢面对的问题,被他戳破。
她想要尽快杀了霍炎陵,不只是为了报师父的仇。
她想做回那个自由自在于山林中的小错,而不是处处受制的霍怜裳。
所以她明知自己不是霍炎陵对手的情况下,还要冒险杀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在,不仅是为了仇恨。
风痕默默地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惆怅。
“如今的一切已成事实,那就让已经过去的成为过去,不要再想。”
小错愣愣地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风痕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撇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想告诉你,往事已逝,就该向前看,接受现在的一切。”
然后,他突然伸出手,慢慢靠近小错的脸颊。
小错的神思都在刚才的话题上,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
忽然间,小错微微抬头,风痕的手停住。
小错盯着他的手,心里想着他想干什么的时候,他从小错的耳后抓出一只手掌般大的蜘蛛。
风痕将蜘蛛置于两指之间,瞬间便化成了粉末。
小错清澈的眼眸一只看着他,“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连心节,那么巧又碰上我想杀霍炎陵。”
风痕的脸色没有不对,自然地说道,“像我这样的人,出现在哪里,都很正常,今日安然站在这里,明日说不定你就会在别处看到我的尸首。”
小错问他,“你不能放弃这个身份吗?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不能只拥有那个简单的身份吗?”
风痕想过,但除非义父再生,除非翎王顺利登上帝位。
可即便是翎王顺利登上帝位,身边依旧危机重重,义父对他的重托,只怕此生都无法放下。
风痕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寒风忽起,小错不禁打了个寒碜。
“我送你回去,你失踪太长时间,只怕霍炎陵会起疑。”
风痕在进入辛陵城后,看着小错走远。
在小错转身的时候,已经不见他人影。
果然,迟淑府得知她失踪,还有霍炎陵遇刺的消息后,已经乱成一团。
霍炎陵在和风痕的打斗中,受了内伤,华时正在给他诊治。
小错回到迟淑府后,迟淑老夫人才放下心。
“裳儿,你没事就太好了,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让你们出门了,要是你们兄妹俩都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娘交代啊。”
小错安抚着外祖母,她的心里对她始终带着愧疚。
即便恨他入骨,也不能在迟淑府动手。
小错回了房间,神情恍惚。
香浮因为没跟着一起去,小姐又差点失踪,让她一下回想到之前的事情,后怕不已。
她哭着说,“小姐,以后你去哪都一定要带上我,我不能再让你有事。”
小错摸摸她的头,心中五味杂陈。
师父,你跟我说的,体验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就是这样吗?
她睡不着,即使坐在珠窗前的塌上,也听不到之前的箫声。
五千两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身边,把身后的竹箫拿了出来。
“小姐,这是南宫公子托人从上阳城送来的,说是怕小姐无聊,平日无事可以用来玩乐。”
小错拿过竹箫,笑道,“在辛陵,一把竹箫还是能买到,又何必大老远地送过来。”
五千两说,“这是南宫公子看重小姐,在她心里,小姐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小错的指腹轻轻在竹箫上划过,似笑非笑,“我从没奢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