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身死,城头大批乾军再无抵抗的意志,纷纷向后逃窜,纵然有少数抵抗者也不过是螳臂当车,淹没在了越来越多的陷阵营士卒中。
不过半个时辰,雌县告破。
城门打开,许煜骑着踏雪跨过泥泞与血污,进入雌县中,此刻这座不大的县城里到处都是搜索乾军残兵的燕军小队。一场场短促的战斗在城中进行。
来到县衙外下马停下,不远处满身血污的杨筱提着青釭剑来到许煜身前,半跪在地的她手上还提着一颗人头。
“将军,敌将杨松现已授首!”
“不愧是我的兴业,此战你先登斩将,我记你首功。”走过去看了眼杨筱提在手上的人头,双手扶在肩膀处许煜将杨筱扶起。
天色渐亮,雌县战场已被打扫完毕,留下了部分兵力留守后,许煜带队向月桥进发。
月桥前的交战区域,是一片尸横遍野的惨烈景象。根据东方月的汇报,在她们列阵准备不久后,来自莫州的乾军骑兵就跨过了月桥,前锋摸到她们前阵。
在驰援的骑兵全部通过月桥与韩骑交上手后,月桥两侧的两千陷阵拉响号炮占领月桥阻断乾军退路。
与韩骑交战的乾军骑兵发现身后突然又出现一支燕军,一时间军心大乱溃不成军,交战下来除却少部分乾军渡河逃跑,主帅潘美与绝大多数人或是被俘或是被阵斩。
“快速打扫战场,不留俘虏,所有人直奔莫州!”见了面被五花大绑的乾军骑将潘美,许煜命令道。
四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进发,借着连胜两场的高昂士气,轻而易举的攻破了没有多少乾军留守的莫州城,城中大半敌军被俘虏。
神武军连下两城,接下来摆在她们面前的目标是左翼东南方向,驻守在河间距离莫州不足五十里的徐凯部万人,右翼西南方向驻扎在真定城的十二万乾国中路主力,相距莫州城足有三百里。
先打谁,后打谁想来是清晰明了。
“传我将令,全军短暂休整一个时辰,不需理会侧翼徐凯部,步军就地驻扎,三万骑兵随我向真定进发。”
知州府内,许煜手从莫州城滑向真定,重重点了下去。
“是!”
正厅到院落中,两军上上下下从百户到参将的军官齐声抱拳道。
许煜看着府中站的密密麻麻的各级军官,正要下达下一步命令时,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许煜的话。
“将军,莫州距离真定足有三百里,乾国十二万大军皆驻扎于真定城,此事万万不可啊!”
大堂内,第五听南从两列将官的队伍中站出来,抱拳大声道。
霎时,许煜的脸色冷了下去。
这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许煜可以容忍第五听南的异议,可第二次他容忍不了。况且现在不是军议,而是他作为主帅下达命令,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跳出来质疑,这是在挑战他作为主帅的权威。
军营之中最重权威,最重令行禁止,极端的重视下对错有时都不怎么重要。
一点点的犹豫,一点点的质疑造成的后果可能就要去用几倍几十倍的人命去弥补。
认真点来说,她这是在夺权!
而且是以动摇军心的方式去夺权!
“怎么,你在教我打仗?”
一瞬间,许煜的眼神语气都变得极为冷冽。
“末将不敢!”
第五听南立马低头抱拳的解释。
“你不敢?你敢得很啊!”许煜冷笑一声道。
“末将只是觉得将军决策有所偏薄,真定远在三百里之外,其中更是有乾王十二万大军。我军虽全是骑兵出击已立不败之地,但也难以建功。
左翼东南方向徐凯一部只有万人,我们若是出击,徐凯部截断粮道,从侧翼攻击我军,我们可能会有不小的麻烦。”
可能是许煜将杀意收敛在了心底,可能是上次的宽容、客将的身份让第五听南觉得自己还有据理力争的余地,她继续说了起来。
“说完了吗?”许煜冷冽的眼神消失,语气变得平静,貌似无悲无喜。
“末将……”
“张玉,咆哮军帐,冲撞主帅,动摇军心,该当何罪?”没有理会这个不知死活的第五听南,许煜自顾自的询问张玉。
第五听南的身子顿在了原地,表情僵硬在脸上,随着三条一件比一件严重的罪责从许煜口中说出时,她的额头已有冷汗渗出。
他是要杀我?
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杀我!
我可不是他神武军的人,我是韩国人,我是韩国的将军,我是第五家的嫡女,一半的韩骑都要听我的号令,他不怕哗变么?
第五听南的脑海内疯狂的叫嚣着。
“死罪当诛!”张玉立即出列,躬身作答。
“来人,拉下去砍了,首级给韩王送回去。”重新看向第五听南,许煜说道。
闻言,许煜的两名亲卫上前就要把第五听南拖出去格杀。第五听南没有动作,她的麾下可不会什么都不做。
哗哗哗一阵刀身摩擦刀鞘的声音,几名韩军军官手搭在腰间的佩刀上,围在第五听南身旁,与走过来的亲卫隐隐成对峙姿态。
大厅往后,院落中的韩军军官和神武军一派的军官们也因为前方的冲突互相间拉开了距离,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兴业!”
平静的呼唤着,许煜的眼神愈发的不善,以看死人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第五听南和她身侧的几名韩军军官。
“末将在!”对峙中,杨筱踏出队列拱手道。
“出征前,王上曾将佩剑赐我,授我统帅三军,生杀夺于之权,见此剑如王亲临。”一边说着,许煜一边拔出腰间的佩剑。
“兴业,拿剑杀了她,阻拦者格杀勿论!”剑身反射着寒光,许煜将剑交给了杨筱。
“末将领命!”杨筱握剑转身,平滑如镜的剑身反射的一抹白光在第五听南的面颊一闪而过。
到了此刻,包括第五听南在内,韩军上上下下所有人才明白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很好说话的将军是真的要阵前斩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痴,一天天就知道炫耀空谈你那点韬略,现在好了,要死了!
看了眼傻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第五听南,东方月上前就要准备求情,但刚踏出半步,就被身侧之人拉了回来。
将她重新拉回队列的是她母亲的心腹爱将张定边,是她这次来真正依重的副将。
回头看去,张定边冲她微微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