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上河村村口两边的地里种满了向日葵,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风吹过,顶端已经微微露出点黄色的花苞轻轻摇摆,看着很是喜人。
进了村子,地面不是那种一下雨就会变得泥泞的地面,而是被大锤擂得严严实实的地面,人走过的地方还嵌了石板,整个村子看着特别整洁干净。
和下河村一样,上河村村口进去不远也有一块空坝,坝子中间有一棵树冠大如伞盖的榕树,树下面放着很多打磨的圆润的石头充当凳子,供村里人歇凉闲聊时坐。
常大头背着手正笑呵呵地和人说着话,突然被旁边的人拐了一下,冲他努努嘴。
常大头扭头一看,顿时笑着说道:“哟,陈队长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了?”
前几年因为抢水的事,两个村子打了一架,下河村完败,陈建国还记着那时候常大头嘲笑他们村就是穷命,活该没水用。虽然几年过去,两个村之间的关系好了些,也能说些话,可陈建国心里头还是觉得别扭。
赵正东上前一步:“是我拜托我们大队长带我过来的。”
“喔?你是……”常大头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发现没有半点印象。
“我叫赵正东。”
“喔~是你啊。”常大头还记得媳妇儿说的外甥女找对象的事,以为成了,便扬起笑打趣,“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气,这太阳都落坡了,还急吼吼地跑来,果然还是一个人睡被窝太冷了。”
大河村的村民都嘻嘻哈哈笑起来。
得,他算是知道梅娟自顾自的那股子劲儿是和谁学的了。
赵正东道:“我今天来是想让常队长告诉你外甥女,以后别再来我家了,我家虽然有弟弟妹妹,但也有我一个单身男人,让别人看见了不好。她是想再嫁的,我却不是想再娶。”
大河村村民的笑声戛然而止,常大头脸上的笑也快维持不下去了。
他道:“有些事只有试了才知道对不对。”
“老话都说了,强扭的瓜不甜。”赵正东看着他。
常大头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你没试过又怎么知道不甜?”
赵正东挑眉:“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西瓜。”
常大头拉长着脸:“年轻人骨头还是不要这么硬。”
“牺牲的先烈们个个都是硬骨头,作为后辈,我觉得应该向他们学习。”赵正东嘴角带笑。
常大头皮笑肉不笑的:“那是自然。”
“既然话已经说清楚了,那我们就先走了。再见。”赵正东轻点了下头,和陈建国转身离开。
“呸,穷鬼还敢来咱们村儿摆谱。”
“就是,看上他是他的福气,真是给他脸了。”
“咱上河村的姑娘有的是人想娶,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身后,上河村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高声骂着,生怕两人听不见一样。
走到上河村村口,赵正东看着地里那些已经打花苞的向日葵,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陈叔,咱们村也努力赚钱吧。”娘的,不就是有几个钱嘛,老子以后要带着整个下河村发家致富!
陈建国笑了:“哪儿那么容易赚钱啊。”他明白东子这是生气了。说实话,他也生气,可是没办法,谁让他们村子就是穷呢。
“你信我。”赵正东看着他,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陈建国愣了,好一会儿才道:“要是真能赚钱,你就是整个村子的大恩人。”
“我才不想当什么大恩人,我就是想压压他们的气焰。”
陈建国乐了:“要以后咱们村儿真比他们村子还有钱,他们的脸色肯定很好看。”
两人一边走一边大笑起来。
回到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梅娟居然没在。
看出赵正东的惊讶,赵晓梅道:“陈婶子来把她叫走了,说她一个单身女人在咱们家待着不像样子。”
“那就好。”赵正东赶紧把门拴上。
第二天一早,常大头媳妇儿就来把梅娟带走了,离开前还特意绕到赵家门口来指桑骂槐了一通。
那一连串词儿都不带重复的脏话跟机关枪一样从常大头媳妇儿嘴里喷出来。
赵家一家子不是小姑娘就是爷们儿,都是嘴笨的,愣是回不了嘴。
最后还是王大婶和陈婶子她们听到消息匆匆赶过来,几个婶子联手直接将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嘴都还不上。
那剽悍的战斗力,直看得围观的一干大老爷们儿目瞪口呆。
等到人灰溜溜的走了,陈婶子她们才一拍衣服,哼了声:“什么东西,还敢跑到我们村儿来欺负人。”
赵晓荷眼睛亮亮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大哥:“我要和婶子们学骂人,这样以后就没有人敢骂大哥了。”
我的天,别啊我的好妹妹!
赵正东心惊肉跳:“你不用学的,现在这样就很好。”
赵晓荷歪头:“真的吗?”
“真的!”生怕她真去学,赵正东用力的头都快点掉了。
“可是以后再有人上门来骂大哥怎么办?”赵晓荷很担心。
赵正东脑瓜子转得飞快,一定要打消自家五妹这个念头。
诶,有了!
“咱们养两条小狗吧,以后再有人来,直接放狗。”赵正东道。
赵晓荷听了立刻道:“小狗要叫招财!”她还记得之前赵正东用来吓唬程芳芳的话。
“行,叫招财。”
赵正南也来凑热闹:“那另外一条叫来福吧。”
“成啊。”赵正东点头。
于是还没到赵家来的两条小狗的名字就这么定下了。
为了感谢婶子们的拔刀相助,赵正东大晚上摸去河边钓鱼,隔天这几个婶子家一家送了一条三四斤的大草鱼。
之后的日子很平静,赵正东每天除了干生产队的活挣工分外,就是大晚上跑去钓鱼,钓到的鱼都扔进玉佩空间的湖里养着,等到逢九做鱼丸去县里大集上卖。
转眼到了六月中旬,连着一个星期没有下雨,还一天热过一天,村里的老人们愁的不行。
“再不下雨,今年怕是又要闹旱啊。”
“田里的秧苗都晒得不行了。”
这么又过了两天,当天夜里,外头雷声大作,风刮的呼呼直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瓦片上。
睡梦中的赵正东突然被八爷一爪子拍醒。
“怎么了?”
八爷抬爪一指屋顶:“家里漏了。”
赵正东坐起身抬头,一滴水啪嗒落下,正正好落在放在床边的他的鞋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