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凌野自己上楼了，魏欣妍则是跟着傅泊丞进了书房。
许久过后，才听到魏欣妍离去的声音。
凌野还在电脑前琢磨着，手机消息铃声又响了起来。
“过来。”
傅泊丞的消息赫然弹出界面。
凌野看着手机，兀自叹了口气。
走到书房门口，一股浓浓的苦淡烟味从半虚掩的门缝里飘了出来。
凌野推门进去，直接走到窗户旁打开了窗，外面的冷风一下子闯了进来，她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
傅泊丞看着她的举动，下意识把手里那半截未燃尽的烟摁灭了。
凌野站在窗前，似乎是在呼吸新鲜空气一般，脑子里又闪过白天想起的那段小时候的画面，到底要不要先告诉他。
可万一那段记忆也是假的呢？
烟味散的差不多，关上窗，凌野才走到他身边。
傅泊丞盯着她几秒，然后把桌上的文件递给她，声音比这跑进来的寒风还要凉。
“这些你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凌野接过他手里的文件，打开就看到那几张残缺的躯体图片，那么醒目，一下子刺激着她的大脑，图片在她手里疯狂抖动，这些图怎么跟她画的那么像。
她脸色突然煞白，就好像周围已经闻到尸体腐烂散发的臭味了，那么真实。
凌野胃里一阵翻涌，放下文件冲进了卫生间，把刚才吃下的饭菜全都呕吐出来。
傅泊丞坐在椅子上，目光停留在卫生间门口，听到她一直干呕不停，眉心都不平整，看来还真是要让她受刺激。
凌野好不容易把自己弄干净从卫生间出来，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样，泛红的眼眶还蕴上细碎的泪花。
傅泊丞眼神犀利，盯着凌野，声音平淡，
“这是周鸿福那边惨死的6个人，这些人都是同时强奸她母亲的人，有想起什么吗？”
凌野表情有些痛苦，“我好像跟这些尸体待过很长时间，那种尸体腐烂的味道太真实了。”
说完她胃里又开始泛起一阵阵的恶心，额头隐隐约约都冒出了汗，这场景太逼真了。
傅泊丞握着钢笔的手都在用力，她以前到底过的是什么生活，跟这些残缺的肢体待在一起，还是说周鸿福用这些人训练她。
傅泊丞朝她勾了勾手示意她过去，凌野只觉得此刻的腿都是软的。
要真是这样，那她以前的生活该是多惨，周鸿福是有多恨她，才会把她丢进死人堆里。
她没日没夜的与这些尸体相处，那些尸体不会就是她的杰作吧。
这个想法让她更加恐惧。
看她还在原地出神，傅泊丞起身来到她身边，把她搂在怀里。
他很清楚的感觉到她身体在微微颤抖。
凌野忽然抬起头，眼里难掩的一丝恐慌，声音微颤，“这些人不会都是我杀的吧。”
那些让她扎下去，对准心脏的话，不像是假的。
傅泊丞把她的头按回胸膛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颈，他也不确定，可他还是说了一句，
“你当时那么小，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凌野知道他是在安慰她而已，她小时候很坏，坏到见不得别人开心，不然她也不会故意割断别人的风筝了。
想到这，凌野再次仰头怔怔看着他，虽然书房灯光昏黄，可这张脸跟小时候看到的那张脸没有区别，他不会老的吗？
“怎么了？”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久别的故人让他漆黑的瞳孔暗了暗。
凌野收回目光，从他怀里离开，继续看着那6个人的信息，逼迫自己去想，可还是想不起来，只是她不由自主的把这些图片带入脑子里那些躺在角落里的模糊画面而已。
“想不起就暂时别想了。”
傅泊丞拿过她手里的文件，转身坐回椅子上。
凌野脑子飞速运转着，周鸿福母亲是被轮奸折磨致死，会不会是周鸿福目睹了现场，有什么心理疾病，所以才会在那方面有什么折磨人的癖好，不然毛予身上那些伤痕很难说明。
突然想到白天傅泊丞去见了王长明的女人，凌野放下资料蹲在他椅子旁抬头好奇的打量他。
傅泊丞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低下眸子，
“又怎么了？”
凌野本就白皙的脸瞬间有些红晕，加上刚才眼睛里还留着点点泪花沾湿了纤长的睫毛，把傅泊丞看得咽了咽口水。
凌野一想到上次在办公室骂他变态那事，脸又更加烫了。
“那个……我想问一下，男的如果某方面很变态，是不是说明他心理有问题？”
傅泊丞秒懂，视线错开，“怎么突然问这个？”
两人脸上都是不自然，凌野继续道：“我上次跟张姐去长明集团，遇到了王长明的一个女人，我看到她身上有很多伤痕，这个伤痕我在毛予身上看到过。”
傅泊丞眼里显然闪过一丝凌厉，“怎么现在才说？”
“我……我以为是夫妻之间的爱好。”
凌野说完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脸红成一片。
书房内的气氛从一开始的严肃到现在变得有些怪异。
傅泊丞伸出他修竹般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意味深长看着她，声音带着魅惑，
“要不，下次我们试试？”
凌野被他这一句话吓得赶紧站起身，口水都呛到了，睫毛忽上忽下，
“我……你……我瞎猜的。”
看她紧张的样子，傅泊丞心里暗笑，表情又恢复了严肃，
“你的分析也不是不对，王长明确实有这个癖好，但他心理没有问题，纯属爱好，不过毛予身上也有的话，是不是周鸿福所为还待确认。”
凌野继续拿起桌上的文件分析着，“如果周鸿福当时目睹了他母亲遭受的这一切，会不会心理就有了问题，才会喜欢这样折磨人？”
这一点傅泊丞也想过，可是想要知道那些死去的女人跟周鸿福有没有关，还没有明确的证据。
今天见了那个小模特，可那个模特对王长明和周鸿福的事情一律不知。
傅泊丞看着凌野平静道：“如果周鸿福在这方面有癖好，为什么林淑媛身上没有这些痕迹？”
凌野想着好像也是，林淑媛身上就没有。
但她还是提出自己的看法，“可是周鸿福如果一开始是爱林淑媛，应该不会这么对她吧。后来的那些折磨也是因为恨，为什么恨应该只有等她醒了才知道。”
傅泊丞听了她的话陷入深思。
凌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假装随口一问，
“你以前是不是出过一场小车祸？”
傅泊丞抬眼扫了她一眼，“怎么了？”
凌野若有所思，“我听莲姨提起过，你以前好像是因为救了一个小孩子，才出的车祸，你还记得那个孩子长什么样吗？”
傅泊丞靠在椅子上，回忆着以前那场车祸，但是那个人他没看清长什么样，他自己就昏迷了。
“这个有关系吗？”
凌野倚着桌沿，若隐若现的亮白牙齿在细细磨咬着自己的下唇，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少了什么记忆？”
傅泊丞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怎么？你觉得我被催眠了？”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少了记忆，而且记忆都是连贯的，怎么会被催眠。
凌野还是觉得不对，“你说你当时把我带回傅家是你自己的决定，可如果幕后之人故意安排的，并且还能预判你这么做，是不是说明他对你了如指掌。”
“我查了资料，催眠也可以窥探记忆，我猜测那个人就是窥探了你的记忆，才会这么了解你，然后还能这样不知不觉的做到这一点，应该是你车祸住院那段时间。”
凌野的话倒是提醒他了，幕后之人怎么做到这么了解他的。
傅泊丞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还算有点聪明。”
凌野只能这样提醒他，如果他真的被催眠了，他唯独把关于她和毛予的记忆忘记了，那她那段新出现的记忆大概就是真的了。
从书房出来，凌野继续回到自己房间，把门反锁，坐在电脑前继续研究余暖给她发的东西。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抬头就要天亮了。
她又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