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呆在医院里面躺平就三天,柳清安可以说如果自己是一朵花的话,现在多半已经枯萎掉花瓣叶子了。
虽然这里也有儿童绘本,也有小狗抱枕,但自己却只能病歪歪的窝在病床里面,还不如在家里偶尔还能在各个房间不停穿梭来得快乐些。
柳清安本就不圆润的小脸,经过几天的折腾竟有些凹陷。本该夭折的孩子,奇迹般的存活,柳清安明白自己命中注定不得长寿,现在加倍的药量让自己浑身闻起来都药哄哄的。
因为气血不佳,小脸比原本都要煞白,整张脸基本没有点血色,柳清安的心情随着那一瓶瓶的药,一点点的坠入深沉。
他想如果自己脸色苍白的同时嘴巴还特别红,想想那模样真的还挺瘆人的……
不过最近这些事情好像不用柳清安去着重思考了,他出院了,并且有了个奇怪的朋友。
……
那是一位有些邋遢的大叔,在柳清安住院的那段时间里面,他总是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在病房的走廊间走动,有时行色匆匆,有时又像丢了魂一样的。
之所以柳清安会注意到对方,全然是因为在某一天夜里,那个大叔他居然走错了病房!
正在疯狂挣扎做着循环梦的柳清安,见着梦里有个玩具熊拉着自己的手,一步步走向一个殿堂里面,进去里面是空荡荡的,全然没有外面与国同庆般热闹场景。
而在那个高位上有个国王,国王的旁边还有个蒙着纱的人,国王一直在跟自己说自己有多么多么爱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有多么多么可爱,而蒙纱的人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柳清安一脸莫名其妙的盯着上面的国王问道:“既然你爱他们,他们怎么不在你的身旁呢?”
对方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偌大的殿堂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柳清安感受到小熊手掌传来的一阵阵的暖流,国王突然问道:那你呢,你是一个人吗?
柳清安愣了一下,对方见迟迟没等到小孩的回复,只是嗤笑了一下大掌一挥,整个梦境都变得扭曲了起来,连带着身旁那个蒙纱的人。
身体突然的震颤让柳清安迅速回到了现实,似乎是察觉到身边有股莫名其妙的哭泣声,柳清安因为震颤迅速清醒的脑袋缓缓转向那边发出声音的方向。
只见一个奇怪的大叔突然把脸爬在了自己床边,一个劲的抽泣。
睡觉还睡的一脸懵逼的柳清安表示:???鬼???
得亏是自己身体没有什么力气还喊不出声,要不然真得被吓出魂来,配上仪器灯光色真的跟病死黑鬼没什么差别了。
幸好睡前爸爸有给自己留一个比较大的小夜灯,照的毕竟清楚还给对方扑了一股暖色。
加上先前一直有注意,多看几眼认了出来,知道眼前像黑鬼的大叔为人不坏,只是每天有些奇奇怪怪的……
听护士姐姐们说好像是因为他的爱人和孩子都出了车祸,爱人脸部半边毁伤,现在还在ICU里面,孩子也一直昏迷不醒,原本的商业精英,因为这些事情根本没有顾得上自己形象之类的问题。
之前爱人的产检都是在这个医院做的,所以大家之间都还是很熟悉,柳清安从出生时的记忆就十分清晰,很小时候亦或者自己刚出生听到爸爸妈妈悄悄谈论声的内容他也清清楚楚记得。
也因为经常来医院,自然眼熟他们,只是这位叔叔这一年里变化太多,一下子就进化成了奇怪大叔。
爸爸在隔壁病房办公,嗯……需不需要叫护士姐姐们来呢?
柳清安思索了一会儿的时间,就见大叔快速且突然坐了起来。
看见原本一直躺着不能动弹的儿子突然坐起来,大叔一副见鬼的模样,手臂打在了摆满消毒工具的推车劈里啪啦一通的就坐倒在了地上。
声音刚落于平静,门就啪的沉闷撞墙的声被人踹开,柳温舟还戴着办公的眼镜,满脸急躁的就冲了进来,看到地上不知名的男人,一把就把对方拽的远离了柳清安,声音低沉狠厉:“怎么,拐孩子拐到这里来了?”
外面医生护士闻声也往这里赶,那大叔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半天缓不过劲,脸上又惊又喜的表情没过一会儿就被柳温舟的一通拉扯拖拽给拽醒了,他好像,哭错房间了……
柳清安表示,来医院这么久从没见过这种大热闹哈,本来因为住院而有些阴郁的心情通通被一扫而空。
看着爸爸那有些乌青的眼圈,柳清安还是很难过,看着怪大叔已经就差掏钱包了,柳清安才弱弱喊道:“爸爸……”
这一叫,两个男人都往那里看去。
柳温舟眉头直跳,看着对方不爽道:“看什么看啊,这我儿子。”
那怪大叔愣了一下,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在趁着柳林辰不注意的时候,忍不住探了几下头。
看着在门外围着的医护人员,男人搀扶着起开和旁边已经明白发生事情起因经过护士医生们道歉:“损坏的东西我之后会跟药费一起赔偿,真是抱歉……”
“没事的扬开先生,您的心情我们都理解……”
几天的操劳已经有些精神飘浮的扬开挠了挠杂乱的毛发,十分不好意思的道着歉。
一边柳温舟轻轻抱起了柳清安轻声拍哄着。
“爸爸啊,睡觉,海海一起。”柳清安心疼的用手掌摸了摸自家爸爸的脸蛋,扎扎的,有比以往粗糙了些。
察觉到小崽子摸了一会儿就闪走的手,柳林辰难得突起了坏心思,边说话边把脸往小家伙稚嫩的小脸上蹭:“好,海海想让爸爸陪,爸爸就陪海海。”
“啊啊,扎扎,爸爸坏!”柳清安一边咯咯笑着一边缩缩脖子,柳清安在对方怀里实在是退无可退。
这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成功将柳林辰先前的不爽翻了章。
看着全程的扬开十分沉默,知道小家伙在转移自己爸爸的注意力,他抹了把已经几天没洗的脸,灰溜溜的转身就往外走去。
其实柳温舟对于工作家庭外的事物并不感兴趣,这导致他完全不知道对面那个人是为什么会在医院里面,也不想去知道,因为他只要能够保护身边的人就足以。
而柳清安却知道这一画面无疑是对对方的一个打击,但人总不能这么消沉,那个大叔一看就已经要坚持不住的样子了。
在睡前,柳清安还靠在爸爸怀里小心翼翼的问着对方:“爸爸,那个怪叔叔的儿子还有家人都住院了呢,他一定很伤心……”
“哦……海海在担心他吗?”柳温舟话语猛的一个急转弯,“海海不害怕那个怪叔叔么?”
柳清安思索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海海记得,两个人一块,还给海海介绍了弟弟认识!”
弟弟?柳温舟看着自家三岁的小儿子,那么久的记忆小家伙居然还记得?
见爸爸没有回复他了,柳清安戳了戳自家爸爸扎扎的下颚奇怪道:“爸爸?”
柳温舟紧了紧怀里的小家伙,柳清安和爸爸贴贴到就咯咯的乐。
“好痒哈哈,哈~海海困啦,爸爸被扎海海。”
“嗯,海海晚安,爸爸不扎啦。”
……
回到对面病房的扬开,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走进去,仪器滴答滴答的声音,还有氧气机呼哧声都无一不告诉着他现实的残酷。
那比柳清安小上一岁的小娃娃还在小病床里面紧闭着双眼,虽然偶尔会醒来几次,但都完全无法把扬开拉出死水。
他的爱人,他的妻子,为了保护孩子,把自己当作护盾,导致现在半边骨折还被烧毁了脸,他是个大学教授,自己是个混职场的,那天自己有会便先出了门,可谁会想到了,买早餐的路上,爱人和孩子都双双出事,就因为一个反社会人驾车……
爱人喜欢笔墨纸砚,每天回来都会闻到满屋的笔墨味道,阳光总是淡淡附在对方的身上,他执笔起来总是那么有神,像冬日的梅花,亦像最美的夕阳,如此的夺人眼目,扬开知道自己这一辈子眼睛都无法从对方身上移开了。
而对方的眼里也满满的是自己。
自己和爱人老来得子,好不容易才有个这么个孩子……
想着想着,扬开痛苦的蹲了下来,双手捂着脸,细微的哽咽声在病房里面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