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指乾，为立冬，冬者，终也，万物皆收藏也。生气开始闭蓄，万物进入休养、收藏状态，草木凋零、蛰虫休眠。
治疗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月，孟轻鸿的右手黑色血痂已经脱落了接近多一半，新生的嫩肉还不能在阳光之下暴晒，所以每天出行依旧缠着纱布。
孟轻鸿沐浴着立冬的第一缕阳光，步行到问心堂的门前，双手拢进袖子，等待着小厮把大门打开。
这些日子来问心堂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都是比斗火拼造成的伤势，要不是用担架抬过来的，面色惨白，还呕着血。
要不就是自己拄着武器，捂着胸口晃晃悠悠过来的。
还有断胳膊断腿的……
朱小雨不得不加快炼丹的速度，基本上一天需要炼制二十瓶丹药，再加上为孟轻鸿治疗，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杨慈这家伙又进宫去了，也不知道是为哪位贵人诊疗，自打孟轻鸿上次见过一回，就在问心堂再也没见过这个男人。
大门打开，小厮一个一个发着号码，孟轻鸿拿出一张纸条。
“都这么熟了，您就直接上去吧！”
小厮恭敬地道。
孟轻鸿点点头，道一声多谢，越过人群就上了二楼。
身后有人不忿，大声质疑:“凭什么他能直接进去？我们就得在这排队？”
“我们得要个说法！”
周围的人便像看智障一样看着这个人。
小厮发号牌也直接越过他，气的这人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场呕血一大口。
“你不懂规矩就不要瞎说话，你看，治不了病还伤上加伤了！”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
听着周围人的嘲讽，这名男子直接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引起一阵骚乱。
小厮发完号码牌，回到叫嚣之人的地方，摸了摸男人的脖子，掏出一粒丹药，塞进男人嘴中。
过了没多久，男人幽幽醒转，小厮嫌弃的道:“行了，没事了，回家养着去吧！”
男人还要说什么，后面排队的人纷纷出手，把男人清出队伍，扔到一边。
“人家问心堂的规矩你都不知道，还在这里嚣张什么？”
“能直接进去的，都是头一天诊疗没结束，今天接着来的，真是不识好歹！”
“人家都给你吃了药了，说让你回家静养，就是不听，快滚！”
面对周围人的解释和谩骂，男子面色羞红，嘴唇发白，看起来十分别扭，只得一扭头打道回府。
那几个出手的人谄媚地道:“小兄弟，哥几个今天表现不错，能不能把号牌提前发了？”
小厮从袖子里掏出纸条，递给那几个出手的道:“今天你们拿着纸条，排在最后，等大夫们看完病人再进去。”
“好的好的！”
“多谢多谢！”
这些人都是些没排上号的，为自己争一个表现机会，万幸的是有回报，但即使没回报，留个好印象也不错，谁没个头疼脑热的情况呢？
万一以后能用上……
呸呸呸。
孟轻鸿走到二楼，朱小雨已经炼完一炉丹药，正在收拾丹炉和剩下的药材。
“累不累？”
孟轻鸿关心道。
朱小雨转身，笑吟吟地道:“累肯定是累，不过昨天休息的还不错，而且能够治病救人，打心底里开心。”
孟轻鸿道:“要不今天不治了，你也休息休息，我觉得我的手，经过你治疗问题没那么大，后续可以放缓一些。”
朱小雨把需要用的药材放进药罐，剩下的分门别类收起来道:“那可不行，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能给你治成这样，我们费了很大的功夫，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趁热打铁给你治好了得了！”
“你在这等我会啊！”
孟轻鸿眼睛随着抱起药罐走到一边，准备捣药的朱小雨而转动。
“吨吨吨、吨吨吨。”
富有节奏的捣药声略显沉闷，也不知道楼下诊病的大夫们会不会受影响。
“盯着我看干什么？”
朱小雨捣着药，抬头看着孟轻鸿。
“看看美女，养养眼！”
与朱小雨相熟以后，孟轻鸿发现这个姑娘很好相处，也敢开开玩笑。
“呵，那我倒是要感谢卢道友了，能把我划归到美女行列。”
朱小雨用美眸瞪着孟轻鸿，阴阳怪气道。
孟轻鸿往朱小雨那边边走边道:“嘿，我认真的，你其实很好看！”
“用你说？我自己知道！”
朱小雨没好气道。
孟轻鸿见朱小雨好像有些生气，便自己脱下衣服，拆解开右手的纱布，躺在寒玉之上。
“我躺好了。”
朱小雨用力捣了两下药渣道:“知道了！”
“我不是瞎子，能看见！”
孟轻鸿纳闷这丫头今天怎么了，感觉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的样子。
亲戚来了？
也只有这个可能。
当下孟轻鸿收起自己开玩笑的心思，一本正经躺着，不再嘴贱，省得一会儿万一扎到哪个不该扎的地方，前功尽弃！
等朱小雨捣完药，调配好孟轻鸿所需的外用药膏，用木板刮在纱布上，走过去细致地缠在孟轻鸿的右手处。
这次的银针数量要比之前少了一些，孟轻鸿也已经适应了银针入体的酸胀感，甚至还觉得有些舒服。
敷着药的右手火辣与冰凉交织，奇妙的体验让孟轻鸿有些忍不住，想哼哼出来。
“这次感觉怎么样？”
朱小雨站起身看着孟轻鸿问道。
孟轻鸿直视着朱小雨的眼睛道:“很舒服，气血已经能到手指末梢。”
朱小雨点点头道:“看来再有三天左右，你的右手就该恢复如初了！”
孟轻鸿惊喜道:“真的？”
朱小雨叉着腰翻个白眼道:“那还有假？本大夫说三天就是三天。”
孟轻鸿笑道:“那真是太感谢朱大夫您了！”
“行了，今天治疗结束，把你的诊费结一下。”
朱小雨掏出十几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一张张数过去，她抬头看了看天花板道，回过神来道:“大概两百块上品灵石！”
孟轻鸿淡然道:“行，一会就付给你！”
朱小雨伸出右手，把单据捏在手中道:“你要看看吗？”
孟轻鸿摇了摇头道:“我信得过你！”
朱小雨面上带着笑意，眼睛弯成月牙。
“真好，你可真痛快，好多病人都会再要这些单据仔仔细细核对一遍，或者再讲讲价，你是第一个我遇到的直接答应结账的病人。”
孟轻鸿正色道:“灵药、器具还有人工，都是为我治病的付出，我知道我右手的伤势，用两块极品灵石，换我的右手恢复健康，我认为是值得的！”
朱小雨听了，盘腿坐在蒲团上，双手支着自己的脸颊道:“要是所有的病人都像你这么通情达理就好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朗着急忙慌地冲上二楼，手中捏着一封书信，焦急地喊道:“朱师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朱小雨接过书信道:“怎么回事？不要慌！”
李朗喘着粗气道:“亚圣传来书信，请您去国子监一趟，他的弟子重伤垂死，急需救治！”
朱小雨打开书信，快速一番。
“你去收拾药箱，我一会儿就下去。”
孟轻鸿疑惑道:“怎么了？还有人能在神都伤了亚圣弟子？”
朱小雨挨个拔出孟轻鸿胸口的银针道:“在外面受的伤，儒家没办法医治，只能来找我们。”
“哪位仁兄啊？出门没看黄历吧？”
孟轻鸿坐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嘀咕道。
朱小雨收起银针道:“好像叫黄丹臣。”
“你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