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意用湿巾将椅子上的血迹擦掉。
随后靠在周喻的桌子的旁。
“意意，别忘了。”
南星垂头微笑看着她，眼底是细碎的笑意，那一刻，他的眉骨鼻梁竟然从所未有的清晰。
清晰到他周围的事物都失了焦。
细麻的感觉是从脸颊开始，然后往下是脖子，到全身。
她后知后觉，用一个词形容那刻的南星，就是撩人。
白意无意识地揪着书包带。
余光看见窗户的时候，周喻走过，后面不远处还跟着林临。
白意挑了挑眉，看见周喻出现门口，她站起身拿上周喻的书包，跑到她面前。
视线往下就看见她围在腰间的外套。
周喻抿唇，有些无措地抓着这件外套。
白意抬眸与站在周喻身后的林临视线对上。
她弯眸冲她笑了笑，抓上周喻的手。
“那林老师，我们先走了？”
林临看了低着头的周喻一眼，咳了一声然后对白意点头。
“早点回家，回家小心点。”
“好。”
白意拉着周喻下楼，她看了一眼有些惶惶不安的周喻。
“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例假吧？”
连抓着的手也在微微发抖，她晃了晃周喻的手，安抚着开口。
周喻的脸色比以往惨淡许多，肚子隐隐胀痛。
她不怕痛，更怕的是身份被人戳破带来的不安，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就是不敢面对这一刻，她无法承担这个后果。
可这一刻来临时，面对着白意时，她突然有一股轻松的感觉。
“不是。”
“那是每次例假来得时候不固定喽？”
学校附近有家奶茶店，她拉着周喻要进去。
“也不是。”
店里有不少学生，她心底一慌，想立刻转身就走，被白意一把扯过拉进来。
“来都来了，请你喝奶茶呀。”
店里有不少人注意到进来的白意，还有被白意扯进来一直垂着头的周喻。
有种被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周喻握紧手，指节被捏得泛白。
白意将她拉在一个小角落坐着，然后去点单。
奶茶店里讨论的声音逐渐越来越大在周喻的耳中，进入的耳朵大多是，“是白意诶。”“白意学姐长的真漂亮。”还有——
“那是男生还是女生呀？”
周喻手捏的更紧，指甲陷进手心里，肚子的胀痛越来越明显。
“给。”
白意将奶茶放在她手边。
是热的，周喻动了动手指，她抬眸看向笑吟吟的白意。
“想走了吗？”
周喻点头，白意示意她喝几口奶茶缓一下再走。
她懒懒坐到周喻的对面，边喝奶茶边拿出手机玩。
周喻看了她一眼，打开直饮盖喝了一口。
白意无聊地刷着微博，看看喜欢的漫画有没有出新系列，突然看见一个热门话题。
#喜欢这种心情是你闭上眼想到的只有他/她#
白意咬唇，手指轻轻敲着手机背面。
过了三秒，她闭上眼。
喜欢的心情吗？她的唇角缓缓上扬。
是桌角的水杯还有牛奶，还有桌面正中的物理试卷。
“白意学姐。”
被人打断，白意惊醒，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清秀的男生站在她面前，见她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白意对他微笑颔首，“请问你是有什么？”
他笑得憨憨，“我，我是那个白梓的好朋友，想过来跟学姐打个招呼。”
不远处应该坐了他的同学，都起哄一般看过来。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白意嘴角弧度不变，“小梓平时请你多担待了，之后请大家喝东西呀。”
她边说边起身背上书包，对他摆摆手离开。
宋明然呆呆地跟她们说再见，然后看着她们离开，等回过神，恼怒的拍了拍自己挥着的手。
“真笨呀，都没告诉她我的名字！”
“好些了吗？”
白意侧头问周喻。
周喻点点头，犹豫开口，“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我是个女孩。”
想到这个，白意笑了。
“你真的就像个女孩呀，即使你向这个世界坚定地说自己是男孩。”
现在不是“就像”了，而是“就是”。
“所以你是个女孩，有什么可惊讶？”
周喻握着手中的奶茶，良久，望着前面的夕阳笑了。
“对，我是个女孩。”
“你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吗？”她有些紧张地问白意。
小时候，因为是个扭扭捏捏的“男孩”，周喻周围都是对她的厌恶和嫌弃，甚至会有“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存在”，“要不你脱掉裤子让我看看是男是女”、“周喻真变态呀”这种话。
一开始的无措恐慌到现在可以习以为常和置之不理，周喻觉得自己习惯了。
没有朋友，没有自己的生活，在这个世界没有目的的行走，不知道哪一天才是她的终点。
“妈妈，我想穿裙子。”周喻曾抓着母亲的衣服渴望地问她。
她只是冷漠地看了周喻一眼，抽出被抓住的衣服转身离开。
世界是黑暗的。
“奇怪吗？还好吧。”白意转着手机。
多少有点儿，可世界上奇奇怪怪的人多了，他们又没干什么惹人嫌的事情。
周喻转头瞧了一眼神色无常的白意，她放松下来。
白意突然想到，“你经期是不固定吗？”
周喻摇头，“不是，我只是每隔四个月来一次。”
白意惊讶看她，眼睛瞪的很圆，微张着嘴，“还可以这样的吗？”
周喻被她逗笑，“有这样的呀。”
“虽然你这个的确有些特殊，但还是要记得提前准备卫生巾。”
“......嗯，谢谢。”
“你来这个的时候痛吗？”
“痛。”
“..........”
南星打开门的时候，一只萨摩耶高兴地蹭上来冲他摇尾巴。
南星摸了摸它的脑袋，换鞋后走到客厅将狗粮倒进盆里，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
从书包拿出试卷和笔开始做题。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响了，消息的提示铃。
白意：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南星放下笔，揉了揉眉心，仔细想了一下。
然后点开键盘回复。
南星：蛋糕？
白意：嗯。
房间的光线将南星的侧影拓在桌子和墙上，他眼尾上扬。
南星：少吃点，明天和我一起去咖啡店？
白意看着手机，嘟着嘴开始打字。
那我还需要你吗？我可以自己去。
刚想点发送，犹豫一秒后又将这句话删除了。
她从床上起身做到书桌前。
南星看着上面“对方正在输入”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他无声笑了。
白意从抽屉里拿出那本书，上面有了她出现在这里发生的一幕幕，包括今天和周喻发生的事情。
她合上书，将下巴放在上面，呆呆地看着前面。
过了一会儿，南星受到她的消息。
白意：好。
南星起身走出卧室，客厅里趴着的萨摩耶看见他跑到他的脚边转圈。
“走吧，带你去遛弯。”
南星笑着摸摸它，替它穿上牵引带拉着出门。
喜欢的心情，闭上眼只能想到他。
白意缓缓闭上眼。
还是那张课桌，桌上的试卷还有水杯和牛奶。
可眼前一只手突然伸过来点了点物理试卷，白意顺着手的方向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