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太子要太孙放了西凉战俘,儿臣不过辩驳几句,谁知太子恼怒要逼杀了妾,求父皇做主!”
正在和几位内阁大臣商议西凉事宜的宣宗,听到宝钏哭喊,吓得纷纷都起了身,只见太子妃钗环不整,病容满面,虚弱无力地跑了进来。
“求父皇救命,太孙妃为了救我被推倒在地,多亏侍卫相护才让儿臣逃过一劫!快去救太孙妃,求父皇仁慈啊!”
楚曦也不管什么形象了,抱住宣宗的大腿,痛哭不已。
王允见到女儿这样也跪下来求情,话说得不软不硬:“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太子妃罪不至死啊,堂堂储君为了私心如此逼杀妻儿,实在让天下臣民寒心,何况,太孙可是陛下亲封的太孙啊!”
“放心,朕为了你做主。”
宣宗刚出殿门就见到持剑而来的太子李温,常公公突然想起那天也是在这里代战推了他并怒视他带着嫌弃的眼神。
“来人,太子居然在陛下面前持剑,还不来护驾!”
薛平贵却不管不顾走了过来,指着太子妃怒斥道:“父皇,今日儿臣必要杀了这个贱人,她挑拨儿臣与太孙之间的关系,利用大唐与西凉的关系挑拨儿臣与父皇的关系,纵容奸臣王允与魏虎欺辱儿臣,今天不报此仇儿臣与她不共戴天!”
其实不光只是楚曦今日说的话刺痛了他,他当了太子没有一天消停的。
他对大唐的政务,官制一窍不通,身边又没有正式的太子班底,就算投靠过来的也不过是一些谄媚专营的小人。
他虽是太子,却处处被牵制,私下里朝臣们都说让他一切以陛下为准,就是他儿子太孙处理政务的老练都比他要做的好,委婉地提醒他不如私下父子交流政务,让太孙指点。
他在西凉如何受过如此侮辱,王允等人更是无视他的提议,处处和他作对,反而说的有理有据。
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今日又受到楚曦奚落,想起代战说过的还不如回西凉自由自在,可是西凉还被大唐灭了,回不去了。
“逆子!逆子!你居然要逼杀太孙妃不成,那朕呢?朕也不同意,难不成你也要逼杀朕,太孙妃又何辜,她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孙子!
你如此薄情寡义,如何配做太子?给我拖出去,拖出去!”
宣宗只觉得心口一痛,吐了口血,眼前一黑,指着太子的手也不由得发抖起来,有气无力地说着让李温滚。
李温吓得慌了神,父皇对他还是不错的,何况今日他要是气得宣宗发病,落在王允等百官眼里又是罪过。
殿里大臣也是慌乱不已,这不会是要改朝换代了吧。
王允和常公公对视一眼,常公公赶忙过去扶住宣宗,大呼:“太子忤逆,还不快传太医!”
一句话就定了太子的罪,宦官的实力在宫廷也是不可忽视的,王允赶紧说道:“禁军何在?还不羁押太子,等待陛下处置!”
话还没说完,宣宗一口气上不来,殿里只传出风箱一般的嘶吼声,常禄顺气都顺不过来,然后皇帝就栽倒在地,没了生息。
室内静得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楚曦看着失魂落魄的薛平贵,直直看着他道:“你罔顾人伦,逼死亲父,还要逼死妻儿,如今还要诛杀朝中重臣。来人,将他圈禁,太孙已经抵达京师,在太孙进宫之前,秘不发丧!”
禁军蜂拥而入,如今权势在谁手里不言而喻!
她,终于走到了世人面前。
常公公第一个朝她叩拜称臣!
“太后千岁千千岁!”
“太后千岁千千岁!”
王允拜了下去,内阁大臣你看看我,均都拜了下去。
太子无德,太孙本就是宣宗生前指定的皇位继承人,而这位背靠王允,禁军以及军符都在这母子二人手里,还有什么好争的。
她居然越过了他当了太后,李温愤怒地指着楚曦:“王宝钏,我是太子,我是未来的皇帝!”
是从未得到过遗憾,还是得到又失去遗憾呢!
“是,您依然是太子,等琮儿回来,我会让他奉您为太上皇,好好在兴庆宫养老的,陛下!”
兴庆宫是前朝李隆基被迫逊位养老的地方,也是李隆基未登基前的王府,真是特别讽刺。
李琮最近很忙,忙着登基,忙着尊奉李温为太上皇,代战为太妃,母亲为太后。
太上皇提出要求太后既然是他的后宫应该和他住一起,结果被李琮以太后要在宫中带发修行不是红尘中人为由拒绝了。
在他登基的这几十年里,利用当初在和西凉战争中应用的石脂(石油),火炮在军队大力发扬,将重要藩镇军权收归中央,打击世家豪族丈量土地摊丁入亩,开办科举考试,分化内部阶级矛盾。
通过海陆丝绸之路进行倾销让大量白银流入大唐,甚至将领土扩张到岭南以南成为当时最强盛的国家。
当李温将死的消息传来,要见楚曦一面,楚曦去见了。
“你恨我!”
“我不应该恨你吗?”
“为什么?”
楚曦喃喃重复着李温的话。
“为什么啊?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我孩子没有了,你也是带着代战回来了,可惜我等你太久,只做了十八天皇后就死了!你心里一点悲伤都没有,还感到松了一口气,然后你还杀了我的父亲,将我二姐流放,杀了我二姐夫……”
“那只是一个梦,当初我回来找过你的!”
李温眼眶都红了,捶打着床板。
“是啊,你来找我只是听说我改嫁了,你就回了西凉,你有来相国府亲眼看过吗?你有来亲自问过我吗?没有,你从心里就没相信过我,你敢发誓你从来没有疑心过我!你内心龌龊不堪,居然还要我感恩戴德,陛下你真让我恶心!”
“你终于不装了?你不是觉得恶心吗,等我死后我们夫妻还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李温露出得意的笑容,恶毒地看着她。
“不劳陛下关心,死后我会和我的父母葬在一块,而你心爱的代战在你死后我将特许让她随她的儿子前往西凉就藩,由魏虎看守!”
“贱人,你怎么敢,都是你,让我背上杀父的骂名……”
“我们两的恩怨情仇陛下留着到阎王那里辩白吧,希望到时候您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说完,楚曦不再听他啰嗦出门而去,让他在后面有气无力地咒骂,隔了一会便听到太上皇驾崩的消息……
代战和李腾蛟就藩了,从前的西凉也就是如今的陕甘道的人们又会怎么对待这两个叛国的傀儡,魏虎又会怎么磋磨他们,那都是他们的事了。
李湘芸就嫁在京都,夫家家教森严,其实人品还不错,楚曦也不想和这么一个小妹子过不去,顶多也就是夫家管得严点少出门。
李腾蛟泪流满面,他已经被软禁了十多年,终于自由了。
他余生只想安稳的过日子,不想只在兴庆宫那一方打转,当初要不是自己贪心,父亲一意孤行让他们留在长安,西凉也不会被灭国吧。
代战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居然死里偷生,终于能回西凉了,这么多年她和薛平贵互相怨怼,就差没有反目成仇,却还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
她是个罪人,让西凉在她手上葬送了,不知道还有没有脸面去给父母上坟……
楚曦也迎来了她的大限,她在这个小世界待了太久了。
临死前看着魏豹这些年一封封请安的奏折,她都会回一个安,在这最后一封里写了很好二字,然后便一病不起。
如今手掌剑南道陕甘道两道,手握重兵的魏豹收到了宝钏歿了的消息还有这封她亲手批复的奏章,看着很好二字,她是说他很好吗?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已近暮年,染白了鬓发,可是他的心一如初见宝钏那样,这么多年没有变过。
太后,我虽然爱慕荣华富贵,可是如果那不是你,我也不会追寻,我喜欢的永远都是你啊,王宝钏!
我一定会守好边疆,守护好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