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黎的这句话一下子点燃了萧溢之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怒火。
“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萧溢之狠狠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脸色渐渐沉下来。
全场官员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纷纷提到了嗓子眼。
她怎么敢的!她怎么敢的!
在这种场合自请治水,她疯了吗?当年苏怀瑾都没做到的事,指望她一个深宫妇人能做到?
怎么可能!
“陛下为何说臣女不知天高地厚?”时黎对着高高在上的萧溢之发问。
时黎环视一圈,对着朝堂之上的无数官员,投去了审视的表情。
刚刚这些人用什么眼神望着她?
他们轻蔑,冷漠,不屑一顾,在心底觉得这女人除了容貌外一无是处。
而现在,时黎用更甚百倍的冷漠眼神回敬了他们。
时黎指着两旁站着的乌泱泱的一片官员,满脸倨傲:“若臣女是不知天高地厚,那这群拿着饷银却只会在此唯唯诺诺,半点建议都提不出的大臣们……又算是什么?”
全场一片哗然。
她这话一说完,不止萧溢之出离愤怒,全场的所有大臣都群情激愤了,对这个女人美貌的欣赏全都变成了“她真是不知好歹”的恶意。
萧溢之的眸光冷下来,像是要直直将人穿透。
时黎却没有半分畏惧,更没有后退。
她迎着萧溢之的目光,换上悲悯的语气:“洪水泛滥,受害的都是普通百姓,臣女思之不免心痛,所以想为之尽力,有何不可?”
“臣女说了想治水,可是真心的。陛下先别急着给臣女定莫须有的罪名,不妨听听臣女对于魏州天灾的布局和谋划?”
萧溢之简直要被她气笑了,抱着看看这女人还能说出什么鬼话的心思,萧溢之应允了。
“好啊,朕倒是好奇,你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见解。你这般胆大妄为,当真是没有半分女子的矜持之美,让朕看看,你是否是用脑子换了美貌。”
而后萧溢之对着其余目瞪口呆的官员挥挥手,冷笑一声:“她都敢笑话你们在吃干饭了,众爱卿还要忍气吞声么?听她说,和她辩!让朕听听,朕的高官谋臣,是不是都是一堆稻草脑袋的废物!”
时黎眯着眼睛,对着周围的大臣们哂笑一声,却是依旧对着萧溢之说话:“若是他们才学和提议尚不如我,陛下可愿遣臣女赴魏州救灾?”
萧溢之咬牙切齿:“自然。”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臣女先在此多谢陛下了。”
这一次的早朝持续的时间格外长,长到日光下的影子落到脚跟,里面的争论还未止息。
时黎起初是在说自己的想法,后来是在和无数看不上她想法的官员们辩驳,她论证详实,说话有条不紊,官员们一个接一个败下阵来,每多说一点,萧溢之的脸色就难看一点。
到最后,萧溢之脸色铁青。
而在场的官员们因为自己多年学识竟败给一个女子而怀疑人生,纷纷缩到一旁,想尽办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最后,场上唯一一个站得端端正正的人,便是时黎。
这副身体体质太差,时黎讲了太久的话,感觉喉咙干涩无比,内有鲜血上涌,时黎异常不适,但还是被她硬生生压了下去。
见在场无人再敢上前辩论,时黎朝前一步,对着萧溢之行了一礼。
“陛下,看来臣女做到了。”
“那现在,请您兑现您的承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