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志得了文天祥的赞许,又听闻军中会议上文天祥要上书朝廷为内河水师增加火器,心中甚是高兴。
这内河船只虽然装不了飞雷炮,可是多装几门子母炮,士卒们都配备上火枪那也是好的。一旦自己这二十条战船军械齐备,说不得在郓州、济州、濮州一带还能有所作为,在赚不到钱的前提下,捞些军功也是好的。
忽必烈是肯定挡不住文天祥那十几万大军的。别人不知道,身为运输队长的李云志如何不知,他这次船上装的最多的就是火箭还有些不知名的火器。
自己虽然未曾对敌施放过火箭,可这水师几番大战都是一通火箭灭杀几十万大军,那高丽王城和江华岛听闻便是被几千只火箭烧成了白地,大都就算铜墙铁壁铸造而成也都得被烧化了。
今年要是捞不到军功,那将来也难了。自己一辈子总不能永远困在高邮湖或其他什么湖里,那样如何才能成为一方富豪,总不能靠晒咸鱼来发财。
等李云志押着船队向下游而去,来时装满军械粮草的船队,此刻已经堆满了各种缴获的兵器和成千上万的马皮。
船队每向高邮湖航行一日,这船队的臭味便要增加一分。
两日之后李云志已经没有心思琢磨如何发财了,熏天的臭味已经让他无法进食,士卒们对于从陆军那里弄来的马肉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好胃口。
李云志是有所准备的,船队中是带了不少石灰和盐,可谁都没有料到竟然打死了如此多的战马。本着节约的精神,文天祥勒令李云志把所有的马皮全部运回临安,交由户部处理。
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
这活不干也得干,船队日夜兼程总算到了丹徒,原本送到了这里便要交由江南的水师营寨运输,走运河送往太湖,再抵达临安。
可偏偏这个时候丹徒水寨的船只都被调遣去了铜陵运输物资,好不容易熬到丹徒的李云志找不到接手的人。这马皮又不能堆在那里不管,要是烂完了,肯定是要被责罚。
万般无奈的李云志只能沿着运河向太湖而去,自己另派快船向湖州急报,让湖州派人去临安户部禀告。
李云志的船队才进入太湖,送信的快舟还没驶到湖州,临安的谢枋得已经从赵昰那里得道了消息。
“两万张马皮!”谢枋得被吓了一跳,“我朝战马也不过此数,这一仗竟然打死了如此许多,真是可惜了这些战马。”
“谢尚书,莫要心疼了。这两万张马皮若是全烂在了湖州,那才是让人心疼。”赵昰笑了笑:“两万张我看只是个开始,等打到大都,二十万张也是有的。此刻不是冬季,谢尚书快快想些办法,莫要浪费了文天祥好不容易运回来的皮革。这些都是可以制作些扎甲皮靴马鞍之类,都是将来可以分发给我大宋官兵的好东西。”
“如何这事情却落到了我的头上,这户部虽是收纳缴获,可也未曾收过这些个,急切间上哪里去寻这皮匠来。”谢枋得连连摇头:“这事情得交由三司、枢密院和兵部去办,与我户部没有干系。”
“钱粮等物向来都是归户部管辖,如何又要交给他人?”
谢枋得急得连连摇手,“老臣上哪里去寻那么多的皮匠来?这些马皮我若收下必定全都烂在临安城中,届时这临安城便住不得人了!”
“皮匠何必自己寻,自然有人会去找。”赵昰微微一笑,话说了一半便望着谢枋得。
“请官家明示。”
“这也无甚难办,户部出一告示,把这批马皮实封投状买扑。中者可以此次价格收买后续北伐所获之所有皮革,皮革鞣制之后即可按朝廷要求式样制作军备卖于朝廷,也可自行处置。”赵昰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加上一句,买扑所费可以报国券按息折价。每两月增钱一贯。”
“这马皮皆是缴获,原本皆当入库造册,如今卖于民间也就算了,如何能收得现钱却要收那报国券来。这报国券才卖出去没几日啊!”谢枋得显然有些不愿意,“这皮革之物皆是军用物资,买去了经手一番还能再卖给朝廷,这不是白白送人钱财。依我看,应当投状鞣制所需,哪个便宜便全交由他去鞣制,鞣制完毕反还户部便是。”
“谢尚书差矣,此等事情交由民间去办,远比朝廷办起来既好又省。若按谢尚书所言,这批马皮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经手。能交由民间的便都交由民间去办,你看那南家送来的棉被棉服,一样的造价朝廷是做不出的,其中的道理谢尚书比我清楚。”
谢枋得自然也明白赵昰的意思,连官营酿酒这种暴利的事情,朝廷官办的都能做亏本了,更何况一般的买卖。
可对于收报国券,谢枋得显然是不甘心的,这钱进了户部库房还没捂热呢。
“那也可以真金白银的收,这报国券又未到赎买之时。”
“这报国券原本不也是真金白银买了去的,如今我也未曾花钱赎买,这马皮不也是忽必烈送来的。我原本就说了,这报国券是实实在在的送钱给他们,如今便是兑现朝廷承诺的最好时机。”
谢枋得虽是听得明白,可就是在报国券和真金白银这个问题上绕不出来,这主要还是长期对于国家政权的不信任感,毕竟南北宋的纸币实在是名声在外。
赵昰又花了一番口舌才和谢枋得讲通了此事。
报国券因为赎期未到,不过售卖了一个月不到。所以只能折钱九四,在售卖价上加了一贯。
可就这一贯也让谢枋得心疼了许久,回到户部的谢枋得仔仔细细地算了一算,让人在告示下标明了加息六百钱,才算止住了心头的滴血。
买扑的告示很快就贴了出去,说是三日后在临安投状,一应细则都做了说明,特别是最后一条可以报国券作为买扑之资又让临安城轰动了一番。
不多久,便有许多人出了临安,向附近府县疾驰而去。无论家族是不是染指皮革买卖和军需制造,这报国券能直接计息向朝廷使用的事情必须要及时通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