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徐州城上的蒙鞑能躲进敌楼的都躲了起来,可城上的敌楼就那么两个,也装不下那么许多人。
下城那是肯定不行的,一个临阵脱逃就是死罪,更何况下城也许死得更快。城墙之上蒙鞑的士卒举着盾牌或是一些杂物,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胡乱飞的康格里夫火箭对于一丈半宽的城墙并没有造成太大伤害,只不过打死了两三百个倒霉鬼,点着了一些蒙鞑士卒和堆积的滚木,至于用来发射火炮的火药却是毫发无伤。
城头上用砖石搭建的如同田头土地庙般的火药储存库,有效地抵挡了宋军火箭的攻击。
蒙鞑的铜炮和虎蹲炮几乎没有区别,宽大的火药室虽然能增加装药量,可射程依旧不足百步。
面对宋军没道理的火力覆盖,此刻自然是无法反击。
城外万马奔腾如同地动山摇,孛鲁欢从敌楼的射击孔中探头向外张望,想了解一下此刻的战事,却见一大片黑色棍状物急速向城头飞来。而那些满天乱窜的鬼箭此刻已经尽数消失。
已经熬过几千只康格里夫的孛鲁欢对于这一百来只黒尔已经不那么在乎,这些还没他鸟大的玩意恐怕已经是宋军最后的手段,一百多只对于整个徐州城来说造不成多大的伤害。
“南人的鬼箭没有了!徐州城他们攻不破!”孛鲁欢非常高兴,“通传各部准备……”
话还没说完,孛鲁欢的脸色就变了。
这些黑黑的圆棍子,飞行得异常稳定,有十几只笔直朝着自己所在的敌楼而来。
黑尔火箭瞬间便撞上了城墙,改进的撞击式信管瞬间引燃战斗部中的朱迪生,巨大的爆炸陡然响起。
除了二十多只瞄准的高度有误飞入了城中,其余的全都撞在了城墙之上,更有甚者撞上了城头的墙垛。徐州城墙一片巨响,火光与硝烟弥漫。
城头乱成一片,只装填了朱迪生的黒尔火箭,没有夹杂铁质弹丸,它的制造目的就是用来炸毁城墙。
喷射的火焰和气浪掀翻一切,也包括那临时搭建的砖石火药库,蒙鞑的几个火药堆殉爆,砖石与肉体四散飞溅。
宋军阵中连串巨响又起,二三十门加农炮向两翼冲击来的蒙鞑骑兵射出了榴弹。博曼引信被设置得很短,毫无意外地在慌乱的马群上迸射出无数的铁子。
气浪推动,铁子如雨,蒙鞑骑兵人仰马翻,原本的惊惧再次升级。
狂奔中的战马有的受伤倒地,成了后方骑兵的障碍,奔跑中成片的蒙鞑跌倒。
乱哄哄近乎癫狂的蒙鞑骑兵只顾向前,除了两侧的马匹受惊逃离了大队,其余的只能被裹挟着向前冲。
四万骑兵,在奔跑中被宋军打死的没多少,踩踏撞击或是冲入自己陷阱而折损的却有五六千骑之多。
三万多骑兵已经抵近宋军阵营,可早已癫狂的马匹有的奔向了宋军车阵的正面,有的直直地往早已列阵多时的枪盾兵冲来。
如此混乱的情况下,再高明的骑术也是枉然,成片的蒙鞑死于宋军的火枪火炮及长枪之下。
更多的骑兵依旧在往前奔驰,此刻天空已经没有了火箭飞舞,徐州城头火光一片。
左右绕行冲过宋军车阵正面的蒙鞑骑兵还有三万余人,不过几分钟便便跑至了宋军大阵之后两三里。
此刻密集的爆炸声已经停止,战马在骑手的安抚下逐渐镇定,乱糟糟的三万骑兵聚成了一大堆,有人开始呼喊着,鼓舞同伴一同杀向宋军后方。
“不要整队了,再等下去,南人的防御到位,我们就不可能成功了。所有人一起冲杀过去,推开辎重车就能杀进南人大阵。”
“为了薛禅汗,冲啊!”
“杀了这些南蛮替我们的族人报仇!”
“杀光这些魔鬼!”
蒙鞑骑兵大军叫嚣了起来,手持长枪弯刀乃至震天雷的蒙鞑们发出声动九霄的怒吼,策马向宋军后阵杀来。
一组三道的陷马沟的确能阻碍骑兵前进的步伐,可其中的空缺处如此之多,这陷马沟不过是形同虚设。
除非战马失控冲入陷马沟,不然是绝对不会对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蒙鞑造成任何危险。
宋军此刻似乎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失误,火箭手们早已撇下了火箭发射架,举着火枪在辎重车辆的缝隙中举枪待射。
前阵的火枪手也已经分出了一小部分向着后阵奔跑而来,可这点距离对于骑兵来说花不了几分钟。
此刻的蒙古马虽然还未和西方马匹杂交进化,可根据明代的描述也能有三十公里左右的速度。绕了一大圈又惊慌失措情绪失控的马匹,哪怕再慢两三里地不过三四分钟而已。
万马奔腾,尘土飞扬,前面的尚能看清道路,后面的只不过跟着前方马尾奔跑。
离陷马沟不过百步,徐州城下又发生突变。
十几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预先被埋放的土地雷火药箱被黑尔火箭的爆炸点燃了引线,此刻恰好爆炸。
管不了那么多了,攻不破宋军车阵,徐州城必破无疑。
“向前!冲过去,拉开南人的大车!”
沉重的马蹄踏上了一块松软的土地,这疑似宋军组队拉屎埋下的浅坑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声响及火光。
战马的前蹄瞬间消失,几百颗比黄豆还小的铁子,在空中拉出一张捕捉灵魂的大网。
躲在辎重车后的火箭兵恶狠狠地说道:“狗入的,让你冲。看看这地雷阵你过不过得来。”
“嘿嘿,我埋的那个炸了,我在上面拉了泡屎!”
“你这傻鸟,屎能打死人么?”
“你懂个屁,这蒙鞑张着嘴叫,炸不死他也让他尝一口。”
“你这狗入的,亏你想得出!”
“嘿嘿,马肉味的,香!”
密集的爆炸声响起,后阵的士卒已经无法交谈,漫天的泥土飞散的到处都是。
临安制作的地雷虽然没有现代的那么厉害,可赵昰却是舍得下本。每个地雷中都装了两斤朱迪生,上半层除了预留了引信管的位置外,全部填充了铸造熔炼时溅射的铁液产生的铁子。
在兵器所工匠的群策群力下,这地雷又走回了南宋那些古怪火器的路子,堆积在库房的砒霜被理所应当地添加了进去。
原本只是密集覆盖周遭成半圆形的物理击穿伤害,在这些铁子被砒霜搅拌过之后,变成了附加毒伤的双重攻击。
原本在爆炸伤害边缘,最多挨上几颗细小铁子的幸运儿,将因为砷进入血液从而肝脏衰竭,身患重病。没有地方做透析的幸运儿最后可能还不如当场被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