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江苏安徽以北这一片都是黄泛区,要从高邮一带直接杀往山东肯定不行,莫说是战车根本不能前进,就是士卒也举步维艰。
得了命令的王其昌,领着自己的第三军,和第一军的一师四旅汇合到了一处。离开了盱於往濠州(凤阳)移动,打算和文天祥的第二军成左右之势,直捣徐州。
打着江钲帅旗的第一军的临时统领是萧峰和方大义二人,对于进攻徐州他们和王其昌一样充满了信心。
而此刻的伯颜领着十五万大军,正在徐州和应天府两地进行驻防。
徐州对于当时来说,其军事价值远高于应天府(商丘),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伯颜作为蒙鞑最能征善战的帅才,自然也就把重心放在了徐州。
对于宋朝意义重大的南京应天府不过只留下了三万步卒,就算宋军来攻,也绝不出城迎战,唯一的的任务便是死守城池,拖住进攻宋军的步伐。
原本就是千年重镇的徐州已经被伯颜弄得水泄不通,天太冷了,护城河是没办法拓宽疏浚了。只能在城外的荒地中下功夫。
拒马陷阱挖得到处都是,附近的树木不是被砍伐了,就是一把火全都给烧了。遍地的木蒺藜、陷马坑把徐州城外的空地武装成了刺猬。
城墙下此刻正有许多奴隶苦役挖着大坑,一个个新做的土地雷被埋了进去,引线用打通的竹管套住,外覆黄泥固定于城墙之上。
伯颜是个善于采纳意见的将领,在作为土地雷的木箱最上层又加入了许多铁钉,以及破瓷片、小石子、烂箭簇什么的东西,用来增加对敌伤害。
三十斤的装药量,是大都的工匠们最后总结出的最佳方案。
既不至于炸坏城墙,又能在周围造成三丈方圆的有效伤害,即便炸不死,也能让意图攀墙的宋军失去战斗能力。
徐州城墙上仿制的铜炮已经布置妥当,所有的火药都被放置进了新造的小石屋中。
整个徐州城外露的引火之物全部被清理干净,除了水缸瓦瓮被装满了水,伯颜更是在城中挖了几十个大水塘,用来防备宋军火箭的攻击。
徐州城中的十二万大军,战斗人员高达八万许,其中便有跟随着伯颜南征北战的五万铁骑。
这五万铁骑,在徐州城外分驻两处,与徐州城成犄角之势。
骑兵营寨建筑用的木料全是就地砍伐的树木,只要不下雨,便有人向这些木料上泼洒黄泥水,
这样可以避免重蹈阿里海牙被一把火烧死在营寨中的覆辙。
徐州城在伯颜的布置下,说是固若金汤也毫不为过。宋军向徐州移动的消息,只过了四日便传入了伯颜的耳中,望着地图的伯颜不过是传令各部做好准备,对于是否主动攻击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宋军辎重繁多,显然是走得并不快。三月十七日,文天祥、王其昌及萧峰才在宿州符离汇聚。
徐州周边地图
面对踏白送来的消息,作为此次北伐蒙鞑的主帅,文天祥放弃了先收复应天府的打算。决定不再犯分兵多路的错误,集中所有兵力,在徐州和伯颜决一死战。
“应天府到徐州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文天祥指着地图说道:“传回的消息说是徐州城外至少有五万骑兵,那应天府应该大部分都是步卒。”
“我军明日向徐州进发,先攻克萧县,截断应天府和徐州之间的道路。避免应天府方向的蒙鞑向我军侧翼发起偷袭,也可截断伯颜向西逃窜的路径。驻守萧县之事便由萧峰所部负责。”
“喏。”萧峰起身叉手。
文天祥望着座下的各路将领说道:“伯颜此人我是见过的,这个诸位都知道,我当年便是被他绑了去。此人诡计多端,不同于一般黑鞑,诸位临阵切莫小窥了他。各部行军之时,不可妄自托大,一应火器当准备妥当。徐州有五万蒙鞑骑兵,伯颜不会固守城池,一定会在我军行军之际发动偷袭。”
文天祥面色严肃,“此战乃是收复中原第一战,即日起所有踏白向前放出二十里。夜晚驻扎明暗哨向外散开,所有哨点全部携带小号火箭,一遇变故,点燃火箭为信。都头以上夜不卸甲,各部扎营务必以战车鹿角结阵,火炮手全部夜宿战车之旁。如有违者,定斩不饶!”
“喏,我等谨遵帅令。”
捧日军走得更为小心了,萧峰领着四个旅的新编士卒,压在队伍最后方。
作为后军的萧峰经历过于潜被蒙鞑偷袭的战事,莫说是夜不卸甲,便是连睡觉时都要求每个士卒抱着火枪入睡。
文天祥和王其昌两部虽然已经历过多次战斗,可终究没有在平原地区面对过如此多的蒙鞑骑兵。
淮河以北的蒙鞑骑兵和江南的蒙鞑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基于种族习惯和对地理环境的适应性,中原的蒙鞑基本没有汉营,绝大部分是由黑鞑组成。小部分是些西夏、女真等被灭国的色目人。
三十万怯薛军更是全员黑白鞑靼,生鞑因为没长脑子自然是没有资格加入进这精锐军团的。
宋军虽然对阵蒙鞑骑兵至今没有败绩,可那些江南的蒙鞑骑兵主要结构还是汉营,只有少部分蒙鞑作为军官,另外还夹杂了一些新附军的骑兵,其战斗力和战法不可同日而语。
宋军此刻十多万的兵力和伯颜来说不分上下,可真正的蒙鞑骑兵是不会搞那套集团冲锋的战法,更多的都是游斗,想要以火力优势一举剿灭五万骑兵几乎不太可能。
文天祥领着大军行进到了离徐州、萧县不远的白土镇时,前方踏白忽然传回消息,说是蒙鞑五万骑兵已经尽数离营,已经向西往萧县方向疾驰而去。
跟踪的宋军踏白被蒙鞑骑兵发现,虽有火枪掌心雷在身,可终究因为骑术马匹有差异,无法摆脱蒙鞑追兵。
被蒙鞑千人队追击的踏白小队,在队长率领战友返身搏命的情况下,十五骑只侥幸逃回了两人,其余十三人皆与蒙鞑同归于尽。
文天祥并没有责罚逃回来的踏白士卒,宋人的骑术肯定是不如蒙鞑那般精湛的,火枪也需要填装,更何况在奔驰的马背上想要射中敌手更是难上加难。
以十五人对抗千人队,肯定是没有胜算,能把消息传回来已经是极大的功劳。
“你二人且去休息。”文天祥朝着一旁的传令兵说道:“让各旅统制及军指挥使速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