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又是一扇骨拍下,“马鹿,我指门便是让你去找长门守护,我把扇子在面前扇动几下,便是去有风的地方,那不就是丰前的意思。这都看不懂吗?”
“镰仓要派兵前来,一定是从长门渡海而来。你带着家人去丰前等着,我再把手里的四百僧兵给你。”
岛津忠时胜券在握,“如果宋人没有追击你,你就去筑州、肥州掠夺一番,等宋人走了你再回来。”(筑前、筑后两个令国合在一起叫筑州)
“若是宋人追击我呢?”
“你就去丰前找地方躲起来,等西国题探北条宗赖领兵渡海登陆,和宋军打起来的时候,你再从宋军身后突袭。”岛津忠时洋洋得意,“至此一战,则宋军必败无疑。你不但保住了日向和萨摩的守护代,北条大将军还可能把筑州或是肥州守护代交给我们岛津家。”
“岛津家的未来就全靠你了。”
岛津久经闻言大喜,这老狐狸果然厉害,按照老狐狸的计谋那自己便是立于不败之地。
岛津久经和他儿子连忙对二代目叩首致谢。
“拿着这个,去虾野的寺庙把僧兵都带走吧。”岛津忠时从怀里掏出个牌子递给了他儿子,“去吧,不要再来打扰我的修行。”
岛津久经千恩万谢地领着儿子走了,送走了儿子孙子的老头又坐回了蒲团之上,从经匣里拿出一本汉文的经卷来。
经卷的封面上赫然写着《新桥市韩五卖春情》,老头把经文贴在鼻尖,仔仔细细地研究起了其中的插画来。
九州虽然不大,但是船只航行也总要些时间,等第二天宋军船队过了天草岛来到阿久根时,萨摩的守护大名岛津久经已经跑没影了。
登陆的宋军在带路党三郎的指引下,进入了阿久根岛津家的村子。庄园中的仆人也已经逃走,只剩下一百来个奴隶被困在其中。
望着前来搜索的宋兵,这群奴隶纷纷嚎啕大哭,喊着救命。
“启禀都头,那边的木栏里关着百来个我华夏子民。”
“竟有此事!速速带我前去。”
一百来个汉人有老有少,但全部都是男性。
手脚都被绑在木桩之上,脖子上还上了个木枷。一个个面容枯槁神色憔悴,在此寒冬之时身上也只有些破布条子。
宋军的士卒在庄子里寻来一些衣物,也不分合不合适全都丢给了他们,又在围栏中点起了火堆以供他们取暖。
庞哓白和高剑离闻讯连忙赶来,望着这些被关押在庄园里的汉人不由大吃一惊。
“尔等为何流落至此?”高剑离出声问道:“可曾吃得饭食?”
“回将军,我等从昨日便未曾进食。”
高剑离闻言急忙吩咐道:“快弄些吃食热汤来。”
“且慢。”庞哓白出言制止了去弄吃食的士卒,对高剑离说道:“不急于一时。”
庞哓白拔出腰间佩刀,走到这些被解救的汉人面前缓缓踱步,明晃晃的刀尖在空中舞动,“说吧,厮们都是何来历。若是嘴里崩出半句假话,便来尝尝爷爷的刀快不快。”
“启禀将军,我等二十多人是跟随征东都元帅忻都,攻伐倭国的士卒。因为战事不利被这倭人抓住,关在此处成了劳役。”一人起身指了指身边的同伴,“我等皆是泰安州人士。”
“哦,你们便是从金而降蒙的汉营士卒。”
那人面色如常也无甚羞愧,叉手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你们这些汉营坐成一团。”庞哓白手中钢刀舞成个光圈,往前又走了几步,用刀尖一指,“尔等又是何来历?想清楚了说,我这钢刀可能便真伪。”
近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一面上刺青之人站了起来说道:“启禀将军,我等原本乃是两浙淮东一带的疍户。”
“甚的疍户,海贼便是海贼。你们这帮撮鸟的跟脚,我早就看了出来。”庞哓白腰刀向前一挥,一道白练从那海贼面前划过。
那海贼受了惊吓脚下不稳跌坐于地,“将军爷爷饶命,我等的确是海贼。”
“爷爷饶命。”
“将军高抬贵手,我是被裹挟来的。”
“我只是个厨子,未曾烧杀劫掠过。”
一群海贼以为庞哓白动了杀心纷纷跪地求饶。
“哼。就厮们这鸟样也想在这海上讨饭吃?”庞哓白一脸讥笑,反手把刀收入鞘中。“现在能不能老老实实地说了?”
“能,能,将军问甚我便答甚,不敢有半字欺瞒。”
“说吧,你们是哪里的海贼,如何又流落至此?”
“我等原是两浙及淮南东路海盗,后来王师北上,我等无处可去便汇聚在了大江口一带讨口饭吃。再后来朝廷的水师突至大江口,海主想去抢水寨的粮草,却被朝廷的水师远远地施了法术,一万多人瞬间死伤了九成。”
这海贼说道此处面色变得惊恐,其余的海盗一个个也变得紧张了起来,仿佛又看见了那日漫天的飞火。
“爷爷问的是你们如何到的倭国。”庞哓白听到水师一顿火箭火炮打死近万人,又变得急躁起来。
“狗入的,不是你要问的来历。”那海贼心中暗骂,可哪里敢显露在脸上。
“启禀大将军,我们这五六条船正好逃了出来,无处可去之后便商量着来倭国投靠熟人。”
“呵呵,你们还认得倭人。”庞哓白冷笑道。
“不是倭人,乃是我朝的宋人。”面上刺青的海贼侧头指着身后一人说道:“便是这厮把我们领到此处,说是此地松浦有个曾经的海州巡检都头叫做王志安,为人仗义可以投靠。”
“哪成想我们才到松浦,这王志安便在饭菜里下了蒙汗药,把我们都麻翻,卖给了岛津做了种地的奴隶。”
那被指着的海盗连声叫屈;“这与我何干,我怎会料到这王志安如此歹毒。我和他相识多年,他不也把我卖了。”
高剑离听得有些不明所以,“这王志安是个巡检都头,如何会落到此地又和厮们扯上了关系?”
“启禀将军知晓,这王志安的水路巡检都头是花钱买来的,一直便是与倭人海商做的走私铜钱的买卖,有时候也驾船来海主处入伙,故此我与他相熟。”
“后来这厮倒卖军械给倭人,被人告发,朝廷要捉他,他就跑来了倭国。取了个倭人的名字唤做尾田宏,在此娶妻成家,落下脚成了倭人。”
“我等谋得的财物,在两浙无法脱手,便都交由这厮在倭国售卖,故此颇有些交情。”
“呵呵,都是一票货色。”庞哓白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