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昰和一干朝廷官员们,从广州登船,整个朝廷开始北迁。
镇海号自然是不坐的,只是乘坐广州水寨的一些大小战船,又跟着些内河船只在后面。三百多条各色船只沿着海岸线缓缓向潮阳驶去。
曾经被凌震夺权过的钱俊,被任命为这次北迁船队的军统制。朝廷北迁,他明显就不适合继续留在广州统领水师了。
钱俊指着前方的海岸线说道:“官家,前面便是海门寨了,过了海门寨船队可以在潮阳靠岸,今晚便在此过夜。”
“海门寨。”赵昰心中一凛,这不就是自己穿越过来的地方么。随意开口说道:“这地方上次来时,我还被蒲寿庚追着打呢。”
钱俊面色一红,“都是下臣无能。”
“哎,过去的事情,不必介怀。你也是个稳重之人,可堪大任。”赵昰望着钱俊,“你随我去临安之后和孙益换防驻守钱塘,届时我有重要的事情交由你去做。”
钱俊闻言心中一喜,连忙作揖应道:“臣必效死力。”
“呵呵,此事做起来不难,但是至关重要。”赵昰微微一笑,“此事从登陆广州之后便谋划已久,当在明年开春之前做妥。”
“敢问官家是派臣征战何处?”
“届时你自然知晓,去吧。”
此时海上已无台风,零星的海盗水匪也不可能前来扰袭,朝廷的船队一路无事。
捧日军已全面收复两浙,安抚民众,训练降卒。此时却有一支奇奇怪怪的百人小队,正在当涂附近的东采石一带来回搜索。
文天祥第二军所有的士卒都知道有那么一群人天天跑来跑去,却不知道他们做的什么。
可军中明令不得干涉,不得询问。好奇心的驱使下各种瞎编的谣言便流传了开来,有人说是寻找龙脉,有人说是皇帝在给自己找墓地,更有甚者说是寻找仙家法器。
这支队伍领队的便是在琼崖临川黄泥岭寻到田独铁矿的那个堪舆,他被赵昰秘令组建了个勘探队,来东采石东南一带寻找铁矿。
当涂到南京之间此时还没有县城,只在沿江一带有些小镇,在山岭里要寻找赵昰所谓的马鞍山铁矿殊为不易。
这堪舆组建的队伍都是高科技人才,各种风水流派占了三分之一,其他的便是些认得矿石的老矿工,和一群从田独调遣来的猴子爆破手,还有随行的保卫士卒。
这些猴子搞爆破在田独能活到现在,那都是属于技术骨干,已经和他们的族人区分开。
除了参与爆破工作,平时不再受责罚,还能掌管若干猴子工作。待遇也是一天两顿,有住房,发粮饷,完全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在他们心目中已经和自己的族人划开了界线,纷纷学起了汉语,想留在琼崖过着作威作福的生活。
此次征调而来,还许了重诺。找到铁矿者还能分配两个大食女子,将来还能留在江南管理采矿事宜,从而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得了许诺的猴子们干劲十足,背着火药跟着堪舆们到处爆破。
古时也无什么高科技器材,用的办法都是寻找露头矿,找铁帽。由堪舆们先找土色,山色,卵石形状的不同来猜测矿脉。
然后寻找有没有水土流失造成的露头矿,找得到铁帽最好,找不到就需要用寻金尺寻找最近的矿头,然后挖开泥土,寻找岩石。
然后凿开或撬开岩石石缝,用火烧,再泼凉水,热胀冷缩粉碎岩石。
勘探小队携带了炸药,自然也就不需要使用火烧的原始方法了。只要炸碎矿石,交由矿工查看,确定是不是有开采价值即可。
可这铁矿勘探的工作,慢慢地就有些吃不准了,不是没找到,是找到的地方未免也太多了些。
大大小小连绵不断,可都不易开采,也不清楚哪个是主要的矿源。一群人找了一个多月才在现今马鞍山南山找到了适合开挖的铁矿。
消息报到临安,江钲闻讯大喜,他正在为降卒实在太多无法处置而烦恼。
于是还未参加过劳动改造的阿刺罕部降卒们,开始了为期两个月的矿工生活。得到消息的捧日军士卒们非常高兴,他们大部分也是降卒出身,可因为降得早,按惯例只劳作了一个月。
这后降的士卒却要挖矿两个月,两相比较之下,高下立判,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
投降的张忙古歹虽没有受到江钲的接见,可也没有被下狱处刑。忧心忡忡的张忙古歹突然被任命了新的官职,南山镇番巡检司。
南山镇番巡检司主要职责就是统领所有异族,前往南山铁矿劳作。
没受一点皮肉之苦的忙古歹大喜过望。这官职虽然不怎么样,可毕竟还是个官,只要自己干得好,未来可期。
忙古歹的身份转换异常迅速,从忽必烈的走狗,变成了大宋的爪牙。对待蒙鞑和各色匈奴,甚至他原本的亲卫和那个一起来降的千户,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鞭打喝骂乃是小道,各种不可付之笔端的刑罚层出不穷,手段之毒辣令人侧目。
有了忙古歹的尽心尽力,原本不太好管教的蛮夷,变成了听话的木偶,开采铁矿之事进行顺利。
马鞍山铁矿并不像海南岛的石碌和田独那样都是高品位铁矿,含铁量不过两成多,这就需要建造更巨大的竖炉。
以矿渣、鹅卵石、防火砖、防火泥搭建的炼铁炉,炉壁厚达四尺,每一炉需要工人三百余,通宵达旦,火光映天。
铁矿的供给远远要大于炼铁的速度,因为控制范围还未抵达两淮,无法获取两淮丰富的煤矿资源,单靠烧木炭并不能有效解决提炼铁矿石的速度。因此,在开挖一个月后,一半的降卒新兵又被调遣去了不远的铜陵,参与铜矿的开挖。
大江南北的秋收正在逐渐进行,长江以南形式一片大好,可淮河往北因为人烟稀少,原本种地的汉人都被蒙鞑杀光了。再加上数月干旱,几乎颗粒无收,忽必烈的日子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