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鞑的骑兵面对长枪兵心中也是有些胆怯,这些枪兵丢出的掌心雷威力太过惊人,远比火枪铁子要可怕得多。
可骑兵后队为了逃避100口径榴弹的攻击,正在拼命地向前驱赶,前队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两军之间的地面实在难行,步卒行进中都会跌倒,骑兵就更难了。加之天空中不断飞过的榴弹在蒙鞑骑兵身后炸响,这战马便一直处于失控状态。
两军逐渐接近,宋军出发时排列整齐的一字长蛇阵,已经歪歪扭扭如同蚯蚓。面对已经朝自己慢慢靠近的骑兵,军中鼓点变换。
“都停下!”
“停下,结阵!准备射击!”
长枪手们全部靠拢到一起,盾牌插地,互相叠加。士卒双腿前后岔开虚蹲,互相贴紧。枪尾扎入土中,枪尖密集如同刺猬。
紧随其后的火枪手开始举枪瞄准,押后的骑兵从两翼向前穿插。
原先在路上的战车已经打退了北侧山林冲下的步卒,炮手们正调转车身,推着战车往路西骑兵侧翼而去。
“稳住!守住阵线!”
“军法无情,都给拿出血性来!”
“不要怕,到处都是坑,骑兵快不起来。”
每个大队的军法官和队将在士卒身后举着火枪或兵刃高声喊叫着。
才走出二三十步的骑兵遭遇了排枪的攻击,密集的子弹打消了骑兵继续战斗的念想。
后路已被堵死,前路全是宋军,两侧皆是山林还有宋人骑兵奔来,蒙鞑的骑兵发现自己已经深入死地。
北侧路上的战车开始攻击,开花弹飞入蒙军骑兵侧翼之中,战马悲鸣,军中大乱。所有的蒙鞑骑兵开始四散奔逃。
几百骑跌跌撞撞往北奔逃的骑兵,幸运的不过是马匹失足栽倒,不幸的被虎蹲炮迎面撒了一把铁子。
蒙鞑骑兵身后钲声急促,就算不鸣金这些骑兵也早就想撤了。
还能控马的骑手调转马头催促后军撤离,可后军哪里肯退,身后的榴弹不停地在爆炸,往后便是送死。
赵珣眼见蒙鞑骑兵已经混乱不似佯退,便高声指挥了起来,“全军挺进十五步,结阵射击!”
宋军一点点的靠近,但凡有不识趣的朝东而来,不是被地上的坑洼绊倒,便是吃上了好几颗弹丸。
骑兵营营将孙进已经领着部下来至敌军两翼外,可宋军的战马也被前方密集的爆炸声惊扰,根本不肯上前。所有的骑兵只能隔着一段距离用火枪攻击。
蒙鞑骑兵的几次突围都毫无进展,心一横的前军军官开始鼓噪部下向后撤退。可胯下的战马大部分已经失控,几千骑兵如同一群无头苍蝇互相撞击。
在这慌乱之中,一旦落马等待的结局便只有化成肉泥。
从道路上往后移动的战车越来越多,子母炮的开花弹密如飞石。
后退的路径已经被宋军的100口径加农炮炸得稀烂,遍地的坑洼和残肢根本无法驰骋,往回跑不是赌命是送命。
不能再拖了,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几十个蒙鞑骑兵被惊慌的战马拉着向南侧山林奔去,茂密的树林拦住了战马的去路。马上的骑手趁势下马,丢了长枪便往林子里钻。
聪明人的举动点燃了蒙鞑骑兵活命的指路灯,但凡还能驱使马匹的便都往南奔去。有的马匹实在是已经无法控制,便有人冒险跳下马向南跑去。
从受惊的马匹上跳下是件极为危险的事情,可现在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宋军鼓声又起,似乎又要向西挺进了。
江钲望着全面溃败的蒙鞑说道:“传令飞雷炮停止攻击,后军全线追击,剿灭蒙鞑骑兵。”
“冲啊,抓俘虏!只问一遍,迟疑便杀!”赵珣歇斯底里里嚎叫着。
“厮们,蒙鞑败啦!报仇的时候到啦!”秦命怀脖子又粗又红,“休要放走一个鞑虏和走狗!”
高剑离双目放光:“袍泽们杀啊!抢战马!”
六千多人哇呀呀地就往前冲,就连战车中的炮手组也抬着虎蹲炮追了出来。可这片土地已经被打烂了,哪里那么容易追击。
跑得急的便被尸体或坑洼绊倒,运气不好的还要被踩上几脚。整个宋军后军三旅哪里还有什么正规军的样子,犹如一群野兽嘶吼着向前冲去。
都头指挥使状如疯魔,士卒军法官神情癫狂。六千来人没有阵型,没有顾忌,就一个字“杀”。
“归降不杀!”
这响彻云霄的杀声,把原本已经肝胆俱裂的蒙鞑骑兵吓得不知所措。
有跑不掉想降的还没回过神来,便被几杆长枪扎死;有聪明的看见宋军从战车中抬着又黑又粗的铁制火器,便立刻丢了手中的刀枪;更有许多原本在队尾的骑兵,眼见宋军不再飞射出那可怕的震天雷,纷纷策马向西逃去。
第二旅折损最为严重,士卒们此刻报仇心切,枪盾手夹杂着火枪手组成了一个个十人小队。一开始还喊一句“跪降不杀”,可渐渐地便没人喊了,只要你没跪下,就冲上去乱枪扎死,若是遇见战马失控乱窜的,连人带马一并都杀了。
火炮手抬着火炮在这种地面根本无法前进,于是撇下了沉重的火炮和弹药炮具,捡起地上的长枪、拔出腰刀对着地上受伤的蒙鞑捅去。
第一旅骑兵营的营将孙进领着骑兵杀入阵中,火枪激射、长枪刺出,失去机动性的蒙鞑骑兵全面放弃了抵抗,纷纷弃械跪降。
宋军骑兵未做停留,向着元军溃逃的方向继续追击而去。
追击捕俘以及搜救伤员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天黑,失踪的第二旅副统制冯雪宁在一处浮土下被找到,左腿从膝下不见了踪影,人还有口气但是一直昏迷不醒。
江钲所部第一军除第三旅萧峰部全员无伤,各部皆有折损。
死亡及失踪一千七百余人,重伤八百余,轻伤接近三千,轻伤士卒中有半数伤了手脚已经无法战斗。
不入队人死伤一百余人,辎重车损毁四辆,厢式战车损毁三十辆,野战加农炮炮车损毁三辆,战损子母炮和虎蹲炮二十一尊。
捕获俘虏八千余,战马两千六百余,旗帜武器无算,蒙鞑主将未曾搜获。
江钲决定就地扎营,明日退回昌化。
以六千多伤亡击溃蒙鞑五万大军,在几年前那是载入史册的大胜,可如今整个宋军没有一丝喜气,士卒们一言不发,阵营中只有痛苦的哀嚎。
被绑成一串的俘虏们没有受到以往被俘士卒的优待,平白地挨了许多拳脚和棍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