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糊涂桶,怎地孤军深入于此!”江璆看着眼前的胡宇心中甚是恼火,“若不是你率部乱跑,我军现在已经搭船回到钦州了。”
“启禀安抚使,我原本不过是追击溃军纳降,奈何这帮猴子非但不弃械跪降,还敢返身攻击我部。此等藐视我王师之举,怎能忍得?”胡宇抬了抬左臂展示了下包扎的伤口。
“伤我胡宇乃是小事,辱我大宋军威者虽远必诛之!”
“怎地,你以为你是陈汤?你这厮一阵瞎跑,害得我们在后面追得好苦。”一旁的一个火枪营指挥使埋怨了起来。
“你倒是长枪大盾一路杀个痛快,我等还要扛着火炮在后追赶。”火炮营的指挥使心中怨气更甚。
胡宇也不理睬他们,上前叉手说道:“如今我大军已经暴露,不若明早便向西杀去升龙?”
“胡闹!”江璆气得不行,“你日日便知道杀杀杀,我部就三千余人,又未携带粮草,拿什么杀上升龙?”
“我部一路收集了些粮草,升龙就在西侧不足十里之处。”胡宇伸手一指,“直捣黄龙我等鞭长莫及,但是打一打升龙还是可以。”
江璆和一众将官听言面上一惊,他们自然也是跟着胡宇后面一路追赶,哪曾想已经要追到升龙来了。
胡宇眼光正好扫见那些马车中的制糖匠人,面色一喜说道:“启禀安抚使,我在此处还救了些宋人,他们便是升龙府逃出来的。”
“哦?”江璆又吃了一惊,“此处怎还有我朝之人?”
“说是被捉来的制糖匠,可要盘问一二?”
“你去盘问一下这升龙的情况。”江璆头一撇,一旁的火枪营指挥使便跑了过去。
一阵问询下来,结果是个狗咬猪尿泡——空欢喜。人倒的确是宋人,可就没进过升龙,日日都被关在城外的作坊里,升龙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江璆听了回报,不再迟疑,“还有一个时辰多才天黑,诸军即刻整队,沿原路返回。”
“安抚使,不打上升龙了?”胡宇还是不死心。
“打打打,你便自去打去。这敌情不明贸然攻城与送死何异?”江璆举起马鞭作势要打,“再罗唣便让你这厮吃上一鞭子。”
胡宇脖子一缩,退到了一旁。士卒们赶着马车拉着鸡鸭伤员,沿着来路往东而去。
一片乌云从东而来,天上又下起了雨。
升龙城里的陈日烜中午得报,宋军先锋骑兵在红河岸边用邪术杀死了一队象兵,便派了两千余人前去查看堵截。可这天都黑了也不见有人回报,正焦急地在个亭子里打转。
“启禀陛下,阮经道将军回来了。”
“速速宣他进来。”
陈日烜定了心神坐在亭中喝起了茶。
一个满面焦黑浑身湿透的将官走了进来,站在亭子前叉手说道:“启禀陛下,臣幸不辱命,已打退宋军。”
“哦?”陈日烜闻言大喜:“来来来,阮将军进来坐,喝口茶,慢慢说。”
“谢陛下。”那阮经道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这宋人甚是凶狠狡猾。我率部赶去河岸边查看,现场之惨烈犹如地狱。我军正要四处搜索敌寇,这宋军的先锋骑兵就突然出现向我等发起冲锋。”
“对方多少骑兵?”陈日烜问道。
“大约两个营千把人。”
“你两千步卒如何能击退一千骑兵?”
“臣依托河岸边沟渠树林,以弓箭拒敌。宋人骑兵根本无计可施。”
“妙!”陈日烜连连点头接着问道:“可是你这一身焦黑如何得来的?”
“原本我部依托地形,正要全歼宋军骑兵。奈何这宋军的后续主力抵达被他们逃了去。”
阮经道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下去。
“宋人后队约有两千余众,长枪大盾向我部逼近。几番冲锋皆被臣指挥士卒用弓箭击退。若是单凭战法血勇,宋人不堪一击。”
阮经道说道此处一脸气愤,“这帮贼寇不知用的何种邪物,逼近我军手中飞出无数黑点,落地化为阴雷。我部勇士皆被阴雷所伤,死伤过半惨不忍睹。我这一身焦黑便是如此得来?”
陈日烜听言一惊,“啊?这样说你还是败了啊!宋军此刻到底在哪?”
“陛下勿要惊慌。臣岂是那等懦弱之人,眼见宋军妖器已无,臣便率余部一千多儿郎冲出树林,意欲与敌拼个你死我活。”
阮经道面色有些发红,声音变得亢奋,“我部儿郎勇猛无匹,这宋人哪里料到我会率部迎击,顿时慌了手脚转身便逃。”
“臣追击三里之后,斩杀了宋军数十人,因天色已变,便取了首级回来禀告。”
“好!”陈日烜龙颜大悦,“这宋军的首级现在何处?”
“就在门外,来人取宋人首级来。”
走进来几个士卒抬着两个大藤筐,里面尽是首级。
陈日烜对着阮经道的言辞有些不信,也不管外面下着雨,让阮经道举着灯笼跟着走了过去。
这一看,筐子里的几十个头颅竟然老少皆有,虽是面色有些黑,看起来到都是宋人模样。心中不禁一喜,这首级虽然斩获不多,但这是第一次击退了有妖术加持的宋军,可谓是捷报。
陈日烜望向阮经道笑道:“卿真乃勇将也。这陈国峻只会纸上谈兵,两万大军对敌几千尚且输得一败涂地。卿两千对三千还能反败为胜,真乃朕之镇国柱石也。当赏!”
“这原是臣的本分。”阮经道作揖应道:“若不是兵少将寡,今日便能灭敌与此。”
“好!朕封卿为诸路兵马大元帅。”
“谢陛下圣恩。”
“明日你便筹集各路人马,沿着宋军足迹把他们诛杀殆尽。”
“啊?”阮经国听了一惊,“明日就发兵追击吗?”
“难道还要让这帮贼寇在我大越国横行不成?”陈日烜面色不渝:“卿劳累了一天,早些休息,明日一早统领升龙府各部剿灭宋军与境内。得胜归来,便更有赏赐。”
“臣遵旨。”
得了封赏和许诺的阮经道回到家中一脸郁闷,恨自己这嘴没管住,说什么灭敌与此的话来。
自己抓回来的糖匠都被宰了拿去充数,明天上哪里去砍宋人的脑袋来邀功?这升龙各路的兵马又不比自己嫡系的那两千精锐,也不能使唤着他们一起造假,这真是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