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水寨的李凯此时也得到了江璆的求援信,这可把李凯高兴坏了。
李凯日日便是在琼崖和广州之间做着运输队的差遣,眼看那林保做了水师大都督,原先那些不入流的无品阶校尉都升得飞快,李凯心中怎能不急。
这军功还得战场上捞,要靠着运输升官那是痴心妄想。
李凯此刻正好没有运输任务,要半个多月之后才送一批军备前往广州,于是毫不犹豫地领着部下往安南驶去。
哪怕抢不到粮食,抓些俘虏回来挖矿也是大功一件。
李凯到底是参与改制军队的老人,有过占婆平叛经验的他思虑周全,不仅带了八十条大小战船,还凑了三百条各色鹞船货船一并前往安南。
江璆这种莫名其妙的行军方式,让陈朝上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陛下,这宋军侵入我境内先夺我浮山寨怕是想在此驻扎水师。”
“这可如何是好?”陈日烜有些烦躁,“这宋军水师有海外仙家法器,占城的罗跋摩、钦州的詹麻子、蒙人的张弘范都不是一合之敌,如今要是沿水道打上升龙,我朝危矣。”
“陛下无需担心。”一旁的陈国峻淡然说道:“只要以植木之法阻断水道,这宋军的战船不足为虑。”
陈国峻手扶佩剑走到厅中,环顾四周:“尔等怕些什么?当年赵炅征伐丁朝不也铩羽而归。如今这陆秀夫带着个赵家小儿,藏身与琼崖这弹丸之地,不过侥幸收复了两广。我朝不发兵攻打琼崖,便是让这赵家牵制一下蒙鞑,做我朝的看门狗罢了。如今这区区几千步卒也敢来往来犯,翻手之间便能灭杀与红河岸边。”
陈国峻继续说道:“如今圣上乃是陈朝之圣上,早已不是什么交趾郡王、安南都护。我朝自宋淳熙元年便已和宋朝毫无瓜葛,赵宋胆敢侵犯我疆域,定要给与严惩。”
陈国峻面向陈日烜作揖说道:“陛下,如今之计当越过红河主动出击剿灭宋军,等二季稻播种之后,发兵二十万直取左右江道,一举收复钦州、宜州、象州、柳州及静江府。待时局稳定全面光复岭南以西。”
“啊!”陈朝重臣一片惊呼。
陈日烜听了也是一惊,这商讨着如何驱退宋军水师的事情,怎么突然变成了打去静江府了?
陈日烜开口说道:“这击溃宋军陆上这几千人的确易如反掌,可在打去左右江之事还待商榷。”
“陛下此言差矣。”陈国峻面色凝重,“这赵家坐不稳这江山,被蒙鞑夺了去。我们便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两败俱伤之后一举吞并江南中原各处。我等亦是着汉服、书汉字,那黑鞑做得这天下之主,陛下如何坐不得?”
陈国峻上前一步盯着陈日烜问道:“我朝象兵上千,皆可以一当百,汉人大多连个大象都未曾见过,对战之时肯定惊慌失措。如今我朝又从占婆交战中习得了骑兵战法,环顾四海谁人能敌?陛下难道不想坐拥这万里江山,成就一番千秋万载的伟业?”
陈国峻转身四顾群臣问道:“诸位难道不想留下这辅佐圣上的千古美名,享尽这江南女子中原财富,也不枉来此世间一遭?”
此言一出整个厅中如同打了鸡血,一时群情激动。陈日烜的脸原本就黑,这一热血上头,便是又黑又红,好似个茶叶蛋一般。
这茶叶蛋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大叫道:“好!说得好!”。
底下一群茶叶蛋纷纷连声附和,一时间似乎已经坐成了这江山一般。
安南虽小却因一直内部打来打去,你方篡位我造反,个个心中都有股王侯将相宁有种的信念。
这弹丸之地一直是混乱非常,这就造成了整个安南的官员大多都是强硬派。是东南亚地区少见的强硬政权。
群臣纷纷议论了起来,这传闻中宋军也就水师厉害,总不见得把船开到岸上来。
在陆地之上,我们有象兵,又从大理买来了许多好马。国中子民人人皆是勇士,莫说是征召个二十万,便是四十万也不在话下。
这中原大好河山,连个礼仪文字都无的黑鞑能坐得,我们这些通晓经书大义的人如何做不得?我们便是这华夏正统,坐拥这万里江山乃是实至名归。(历史上崖山之后,猴子和鬼子都发过檄文自称华夏正统。)
陈国峻当即被封为兵马大元帅,领着红河岸边的两万精锐勇士渡河前往追击宋军。
江璆寻到了达茅罗港,把买来的米粮稻谷一股脑儿都给了钦州水师。
可这钦州水师统制高安是个归附的降将,没有什么经验,更不知道林保和李凯当时去占婆的情况,一艘货船都没带。
高安眼看江璆抓了许多猴子运了许多粮草而来,顿时也呆住了。
“这些猴子也要运走吗?”高安看着这四五千被连城一串挑着担子的俘虏有些呆滞。
“都运走,这些都是上好的劳力,广南东路正需要挖矿的。”南志友一脸兴奋。
“可这还有如此多的牛羊和稻米,我这战船都装了,怕是就满了。这还如何作战?”高安有些发蒙,目光扫视吓了一跳,惊呼道:“怎地还有大象?这大象我这船如何装得!”
“此处离钦州也不远,你装完赶快回去。等处理完了再来,下次带些货船来。”
“啊?这水牛也就罢了,大象是万万装不得!要此物又有何用?”高安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这大象不装便不装吧,不行宰了吃了,左右也是肉食。象皮兴许还能制些扎甲。”
南志友凑近悄声说道:“你动作要快,安抚使还通知了白沙水寨的李凯。这交趾的米粮如今正是收获之时,这走得急,许多都还未收缴。你要不抓紧,李凯来了肯定不能空手回去,米粮和俘虏都是军功啊。”
这军功二字,一语惊醒梦中人。
高安连忙点头,返回身指挥着士卒一起搬运稻米。江璆军一路虽然买了许多米粮,但是大多都是稻谷,有买的匆忙的还是未打的稻穗。
这些有用草袋装的,有用草席围在车上的,还有藤筐装的,乱七八糟堆满了码头。这才搬上一大半,天上便就下起了雨来,这可把宋军给忙得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