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逃啊”
“这是天火!天火!”
“拉我一把,我的腿断了。”
“海主死啦!脑壳就剩一半啦!”
“让开!我要去船舱里。”
“滚,这詹麻子的钱财人人有份。”
“直娘贼,杀了你都是爷爷的。”
“快起锚,往河里走!”
“快去灭火。”,“灭你爹的头,你个傻鸟,船首都死了。”
“跑啊!天火又来啦。”
“噗通、噗通”
……
河口处这挤在一起的詹麻子船队在第一轮两百发窜天猴下已经崩溃了。救火的、逃命的、驾船的、求救的叽里呱啦乱成了一片,还有桨船上的那伙詹麻子的嫡系和其他海盗,为了财货分成两派,正拿着刀枪钩镰互相厮杀着。
被炸飞的赛诸葛郑腾,没有了下半身,倒在火堆里艰难地抬了下右手,指着现在正在舱口厮杀,前面带人去放火的头目,嘴里骂了一句:“狗入的,你骗……”。话终究也没说完,便断了气。
第二轮窜天猴演出如约而至,这次的准头更差,有一发竟然在半空调了头飞了回来,朝着黄之杰冲来,在离黄之杰的丁字九号船舷两丈的地方突然毫无征兆地转了方向。
飞到黄之杰拉的那根铁索中间爆炸了,把船上的士卒们吓个半死。在甲板上跳着脚,把两条乙字船上的将校士卒的所有的亲戚都问候了一遍。
所幸绝大部分的火箭都飞往了预设的方向,虽然没有准头但好在数量够多,整个河口附近方圆两三里的地方已经成为了一片火海。
等第三轮火箭发射完毕,总共六百枚康格里夫火箭被发射了出去。除了跑偏实在太远的八九十枚和半路转了方向的十几枚之外,绝大部分大约五百枚火箭都落在了河口船队周围两里之内。半个安远城已经化成一片火海,河口的詹麻子船队,除了外围的几条小船顺着钦水往上游逃了出去,其他的都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船队里还活着的海贼已经绝望了,根本无处可逃。安远城靠钦水这边已经快烧化了,河对岸的山林也燃起了熊熊大火,整个船队已经是一片火海。除了跳水往上游跑,已经没有其他活路了。
詹麻子的大桨船上战斗依旧在继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曾经被几发葡萄弹吓得落荒而逃的海贼头目,如今已是脱胎换骨勇猛无匹,正领着人和詹麻子的嫡系缠斗着。
詹麻子的嫡系显然是落了下风,已经退守到了船楼中詹麻子堆放财物的舱房里。舱房里堆满了一口口大箱子,里面都是这些年来积攒下的铜钱,至于那些沉香杂物并不在此,都放在澎湖的寨子里了。
“这海主既然死了,这财物就应该大家分了。你们守在此处不就是想独吞!”
“我入你皮燕子!海主就算没了,也轮不到你这个狗入的。海主有后,这都是詹家的。”
嘭地一声,不知是谁往舱室里丢了一个瓦罐,黑色的液体四溅飞散。一个火把被丢了进来,杀红眼的海贼早就不管不顾了,“入你娘的X,爷爷烧死你们。”
火把在空中旋转着,所有人都伸手想接住火把,可是终究是差之毫厘。火把落在了地上,噌地一下,满地的猛火油被点燃。
“你个傻鸟,谁让你放的火!”
“铜钱又不怕烧,怕个鸟!”
火势瞬间把整个舱室点燃,詹麻子的嫡系们哭嚎着想要冲出来。可门口的那群海贼如何肯放人,拿着武器把舱门堵得死死的。
“我入你亲母,这舱里有火药,快放我们出去。”
“滚你个傻鸟,想骗你爷爷的人都死绝了。”
“真的,里面有五箱火药。”
巨大的爆炸声突然响起,整个船楼被炸得千疮百孔,浓密的烟雾飘散了开来,平地升起一朵黄云。
无数的铜钱如天女散花般飞射了出去。参与争夺财物的海贼们浑身镶满了铜钱,刹那间成为了穿金戴银的富家翁。
腰缠十万贯,骑鹤寻阎罗。
那海贼并没有说谎,这舱室里存放着原本要用在神火炮上的火药。火炮虽然现在没有,但是未必以后就弄不到,詹麻子向来是个未雨绸缪的海主。
眼见桨船都被炸得稀烂了,原本还在努力救火的海贼也放弃了抵抗,看看空中已经没有天火巨箭落下,便也都跳水逃生去了。其他还活着的海盗也放弃了搜刮和躲藏的念头,趁着天上此刻没有那乱窜的飞箭也跟着逃命去了。
非是他们勇猛或忠心,只是前面逃的人很多都被炸死了。那巨箭完全不能预测落下的位置,好似说书人口中的飞剑通了灵性,你往哪跑都没用,它会突然转向朝你飞来。那飞行的轨迹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胡鸟跑只能死的更快!
横行在南海多年以打劫海商为生的詹麻子海盗团,被林保的这六百发火箭炸成了历史,连同钦州安远大半个城池也变作了一片废墟。可怜那钦州知州王璞本是立了诏安海贼的大功,可这消息还没传到阿里海牙耳中,自己便被从天而降的天火,烧成了一块烤肉,整个安远城的哭嚎声震彻天际。
海上的浮火已经不多了,没有对船队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至于这安远城的一切林保是不知情的,望着远处成片的火光,林保还在考虑要不要再来个几百发。直到身边的将校和他说这安远城似乎是烧着了,林保才决定等一等、看一看,先差快舟前去打探一番。
两艘小舟载着二十个士卒划着桨朝那安远城河口而去,林保是不在意烧没烧到城池的,至于死了多少人那都不是事。出发前赵昰就关照过,这窜天猴火力轰炸战术肯定是要殃及池鱼的,哪怕炸死了自己人,这都是算在合理损耗之内的。只要打败对方,这些损失都是可以承受的,战争本来就是要死人的。
至于詹麻子的船队,最好是被这一轮给消灭了。若是这次效果不理想,那么乙字四、五号船上还有一千四百只窜天猴大不了全丢了过去。
林保看了一会海面,也觉得索然无趣。这海战未免也太轻松了,这些年自己学的这海战四法难道就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现在的战船上拍杆早就被拆掉了,没有什么船只能抵挡住18斤的铁球,更何况还有这装了木托的开花弹,按官家的说法等夺下了广州、福州、泉州平定了整个江南,还要再造二十丈以上的大船用上等的好钢做龙骨,三层甲板全部装满火炮,全部装上二十五斤和五十斤的火炮,装上个一百二十门。
若是自己做了这船长,这普天之下何处还去不得?
正在林保胡思乱想的时候,探路的快船回来了。整个钦水河口以及一大半安远城已经化为废墟,还捉住了三个凫水逃命的海贼。根本无需拷问,这三个被吓得七魂丢失六魄不见的海贼一股脑儿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林保听完汇报才长吁了一口气,这江钲的军令算是完美完成了。
林保看了看远处还在燃烧的火焰,这安远就不去了留给江钲的步卒去收复吧。
整个船队,趁着中午的大潮返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