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辉将尹子安暂时安排在了他曾经所带的连队中。不是他不愿亲自训练尹子安,而是只要面对她,刘志辉就会想起他们的相识相知,她过去的淡漠疏离,他无法静下心,只能站在训练场外远远望着她。
“营长,您这两天都不去军部提调任的事,一直来训练场……所以属下冒昧问一句,您和尹小姐是什么关系啊?”
刘志辉目不转睛地瞧着进行射击训练的尹子安,郭玉忠的好奇他一句都没听见。郭玉忠撇撇嘴,心里调侃着自己长官,明明很在乎,非要去中统闹一场,现在好了,人家姑娘要去江西了,自己又舍不得了。
“尹小姐还是有基础的,姿势标准,准头也不错……”
刘志辉还是没有回答,郭玉忠无趣闭上嘴,无聊地陪着自己上司。看着尹子安习惯似的甩动左手,时不时揉捏着手腕,刘志辉眸色一沉,眼底满是担忧。
听着连长要进行近战格斗训练,刘志辉匆匆上前叫停,在众人惊讶新奇的目光带走了茫然的尹子安。
“我怕他们格斗训练下手没轻没重,倘若伤着你,我……我不好交待。”
看着笔直在他面前的尹子安,刘志辉后退一步,回避着她直视的目光,手足无措地解释着他带走她的原因。
“我知道,麻烦你了,刘营长……”
尹子安说话声减轻,她眨眨眼睛,似乎对刘志辉的称呼感到有些拗口。可听着尹子安终于不再称自己为‘三少爷’,刘志辉眼神微动,嘴角微微勾起,但看着子安迷茫的眼睛,方才愉悦的心又瞬间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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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子安的身手完完全全出乎刘志辉的意料,他也不再畏手畏脚,稍稍放开了许多。
“曹老师有教过你格斗吗?”
“没有,不过我会一些。”
刘志辉微微蹙眉,他在疑惑,既然曹莹没教过,子安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分神时,刘志辉条件反射地擒住了尹子安的左腕,一阵刺痛袭来,尹子安咬牙闷哼了一声。
“没事吧!”
刘志辉立即松了手,低头看向尹子安的手腕却瞥见了一道疤痕。刘志辉想再确认一下,伸手想握住她的腕子,尹子安却后退一步,立即将左手背到了身后。
“你的手……”
「做医生的,最要紧的就是这双手……」
尹子安可是医学生啊,即便她想起一切,她以后也做不了医生。想着这些,刘志辉心疼的望着她,问道
“你可以告诉,你这些年出了什么事吗?”
“那刘营长是否可以告诉我,您以前认识我,对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你很熟悉,我……”
尹子安戛然而止,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刘志辉,她见到他时会痛心。
“我认识你。”
“那……”
“你先告诉我,你究竟出了什么事?”
刘志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喉间道出的话语尽是祈求。
“南京,我醒来时就在南京了,一个日本人救了我……”
“南京!日本人?他有没有对你……”
“他是我的恩人……”
那段日子,她面对的是一无所知的世界,看着眼前陌生的人群,听着耳边无法理解的语言。尹子安很害怕很无助,只有竹下俊,他带她回‘家’,照顾她、保护她,成了她最信任最依赖的人。
那时的她,宛如一张白纸,被旁人可以书下任何他所想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竹下俊说她是日本人的原因。可,那是南京啊!白纸上唯一能谱写的是无数的血与泪,
“可他也是我的敌人啊!”
纸上的血与泪越来越多,仇恨压在她的心间,直到她彻底知道竹下俊真正的身份,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发生的事太多,感觉自己撑不住了,所以……”
尹子安揉了揉左腕,哽咽着吐出一口气。他们彼此永远不会知道,她到来之时,是他的离开,他们就这样擦肩而过。
“如果我知道你在南京,我就不会走了。”
刘志辉多想抱一抱尹子安,可他就如曾经的她,没有那样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