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一顿,微眯的眼睛遮住所有的情绪,用几近无辜的语气说道。
“顾特助,你这说我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顾长生,你到现在还在装傻充愣吗?”
顾悦看着顾长生继续说道:“ 根据我的调查,之前的顾长生可不是你这个性子啊。”
顾长生尴尬一笑,小声解释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被车撞了脑袋,然后变成植物人躺了好几年,鬼门关走一趟后就脱胎换骨,领悟人生,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哦,你这是把我当傻子吗?”
面对顾悦的问题,顾长生撇撇嘴,转头看向楼下的一众人,望着焦急踱步的唐霆,顾长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顾悦说道:“你之前不是说,如果我过来你就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吗。”
“嗯,想问什么。”
顾悦随意地拨弄着顾长生的碎发,漫不经心地应付道。
感受到发丝被触碰,顾长生别扭地躲开,一脸古怪地看着顾悦道:“你搞什么,要不是知道你喜欢唐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暗恋我了。”
闻言,顾悦淡然地收回手,视线却不自觉地看向了楼下的唐霆。
此时的唐霆烦躁地抓抓头发,心急如焚的样子哪里还像那个叱咤商场的冷面阎王,在看向顾悦时,一腔怒火宛如洪水猛兽要将顾悦吞噬,可当看到楼上被掐住脖子的顾长生时,满腔的怒火瞬间变成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杨警官,到底还要多久。”
这一句话唐霆已经不知道重复多少遍了,唐霆颤着手,眼睛死死盯着杨久哲。
杨久哲擦擦汗,迎着唐霆吃人的眼神,语气里却满是坚定。
“我们的人已经绕到后方,放心吧,唐先生,我们会把顾先生完好无损地救下来,我以我的信仰起誓。”
“杨警官,我相信你们,长生就拜托了。”
“唐先生,等会你就按刚刚计划里安排的那样做。”
说完,杨久哲就悄悄地躲在顾悦的视线盲区里溜走了。
一旁的唐霆深吸一口气,望着顾悦大声喊道。
“顾悦,你要什么东西尽管提,只要你放了长生,我们一切好商量。”
楼上的顾悦对于唐霆的喊话置若罔闻,而看着楼下不停叭叭地唐霆,顾长生用手肘轻戳顾悦说。
“你怎么不回他。”
“少人了。”
“什么?”
“楼下少了一个人,警方应该开始行动了,说不定现在正在上楼,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看着平静如水的顾悦,顾长生饶有兴趣地摸摸下巴打趣道。
“警察上来了,你可就要进去了,等到那个时候,留给我的时间多得是,不急于这一时。”
顾悦浅浅一笑,那笑容只出现了一瞬,马上便又恢复成淡然的模样,速度快到让顾长生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疑惑之时就听见顾悦轻声说。
“顾长生,我可不接受你的探监,所以该问的就趁早问。”
顾长生撇撇嘴说道:“咱俩好歹是交心的塑料兄弟,干嘛要拒绝我。”
“不问就真的没机会了。”
顾悦淡淡地扫了一眼顾长生,仅仅一眼,就让顾长生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一种此生再也不会相见的感觉。
顾长生摇摇头,大有一种要将这想法摇出脑袋的势头,片刻后,顾长生问出了第一个疑问。
“为什么要杀吕妄霸?”
“因为约定。”
“什么约定?展开来说说。”
“我和吕妄霸与一个神秘男人签了协议,至于协议内容,恕我无法奉告,但,协议当中有一条规则是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一旦透露,便会被那个男人吞噬灵魂,所以我就和吕妄霸约定,在走到那一步时,便......”
顾悦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顾长生也明白那个“便”后面的故事。
“还有什么问题,赶快吧。”
闻言,顾长生挑挑眉,继续询问下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喜欢唐霆,是以前发生了什么吗?”
“为什要问这个问题?”
看着顾悦疑惑的小表情,顾长生嘿嘿一笑,显然一副吃瓜模样。
“这不是好奇吗,毕竟谁能想到高岭之花一般的顾特助会喜欢唐霆这种人。”
最重要的是--之前的某一改变,使故事发生了变化,原本一见钟情的戏码结果变成了重逢,可恶,还我原来的剧情。
顾长生气愤地在心里咬小帕子,而一旁的顾悦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没想到会好奇这个,真的是……”
顾长生耳朵竖的高高,可最后几个字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就算贴近也听不见,顾悦轻皱眉,推开了顾长生。
“唐霆还在下面看着,你安静点。”
“你叫我安静我就安静,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顾长生口是心非地安静坐好等待顾悦的故事开讲。
顾悦深吸一口气,将视线放向远方的天空,张口说的一字一句顺着风飘进了顾长生的耳朵里。
“那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年纪,也是我悲剧半生改变的开始。霸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记不清了……顾长生,你见过人性的恶劣吗。”
顾悦定定地看着顾长生,顾长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顾悦,视线碰撞的那一刻,顾悦败下阵来,只得避开顾长生的眼睛继续说道。
“社会冷暖,人性险恶,这些我都见过。在我被打、被欺凌的时候,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但没关系,这些我都习惯了……可偏偏,我看见了太阳,你知道吗?我在深渊里看见了阳光,多么可怕的事。”
悲伤在顾悦的眼底浮现,他松开放在顾长生脖子上的手让顾长生退到身后,苦笑着看着楼下不停喊话的唐霆继续说道。
“第一次有人保护我,顾长生,我在泥地里爬了好几年,所有人都在朝我扔泥巴,只有他伸手拉我,他打跑了霸凌我的人,他说:‘人这一生很短,要学会及时行乐,如果一直躲在黑暗里,又怎么能看见光明,所以要大胆地反抗,去赢你自己的未来。’,我做到了,我不再畏惧欺负我的人,我用同样的手段,让他们从霸凌者变成被霸凌者,所有曾经伤害我的人,我都要他们付出代价。”
顾悦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顾长生继续说道:“之后,我就一直追在唐霆的身后,顾长生,你说我是不是很傻,明明是我一厢情愿,却奢望能够得到回应。”
顾长生摇摇头,想要给顾悦一个拥抱,却被顾悦拒绝,被拒绝的顾长生只能作罢,看了看顾悦,又看看那无边的天空,顾长生淡笑一声。
“傻什么傻,爱一个人哪里能控制住自己,我也是啊,我也曾喜欢过一个人,只可惜,有缘无分。”
顾悦不可置信地偏头看顾长生,满脸迷茫的样子逗笑了顾长生。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不是知道我不是真正的顾长生吗。”
“嗯,只是不敢相信,像你这样的人也会为情所困。”
“什么我这样的人,咱俩明明是同类。”
顾悦摇摇头,看向顾长生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我们不是同类,顾长生,你比我好,你比我好太多了,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们永远不会是同类,你有我所没有的勇敢。”
顾长生不解地皱皱眉说:“什么叫我有你所没有的勇敢。”
顾悦站起身对顾长生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