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嗬嗬……”
脏辫女生惊恐地不断颤抖,差点应激甩起自己断开的手,却又被剧痛阻止。
“不用这么看我。”卡尔借着身体遮掩,他背对着舞池,继续滑动手势,
“或许,你应该关注一下自己的脚,如果你再这样乱踢,你的脚也就完蛋了。”
此话一出,脏辫女生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惊恐和慌乱,用全身力气稳住想要踢卡尔的脚。
随后,她拼命张嘴,从喉咙里冲出些滞涩的“嗬嗬”声。
形势不妙得让人头皮发麻,脏辫女生有太多问题想问了,特别是眼前的人究竟想做什么!是不是想要她的命!
但任凭脏辫女生将眼球瞪得多突出,嘴巴开的有多大,她嘴里却连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只有些含糊的字音。
她不明所以,在嘴里冲出细碎的鲜血后才恍然,不再致力于说话,转而死死盯住卡尔,满目憎恨。
“对不起,但我不能让你去破坏我的形象,所以只能让你没办法说话了。
倒也不用太恨我,我觉得我这么做还挺不错的,毕竟你阻止别人救我的时候,可没跟我说对不起……”
原本非常清晰的手势语言现在就像是索命的铁钩,在眼前模糊而带有重影地晃动感,失血和剧痛让脏辫女生眼前发黑,她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受限于身体情况,脏辫女生一团浆糊般的大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她一个玩家手废了,又说不了话,会死!会死的!
她会死!她不想死!
“嗬嗬……”脏辫女生神情激动,全身上下唯一能动起来的头颅拼命晃动,嘴里咿咿呀呀的像是在说什么。
“我猜猜,你说我报复完了,让我给你留一条活路?让你活着回去,你不想死?”
卡尔已经收起了微笑,划完这个手势后,他又从地上的瓶瓶罐罐里捡起一个小罐,随口道,“补血的,喝吧。”
捏着小罐子的手越来越近,脏辫女生别无选择,只能僵硬着抬起脸,吞咽这瓶药水。
细碎的,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卡尔:“没关系,你只是阻止别人救我,也没害我……我这不是给你留了双腿吗?”
冰冷的药水滑进喉咙里,因为喝药的人的激动,还有些呛进了血管,但咳嗽声却被忍住了。
半秒后,游戏里的药水开始发挥作用,脏辫女生身上由于缺血造成的症状终于缓解了些,她拼命喘气,瘫坐在椅子上却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留了双腿……也就是留了条活命的路的意思,还好……没被赶尽杀绝。
“嗯,你当然可以选择拼命揭发我,但你猜那个‘圣母婊’博士会不会帮你?”
卡尔直起身,用手势划出最后一句带有嘲讽的话,这些手势钻进脏辫女生的眼睛,让她再次僵住了身体。
她确实有向同伴拆穿卡尔的想法。
进入团队的第一个问题就在撒谎,肯定会被人排斥……但,那个付博士真的会帮她吗?
如果是几分钟前,她肯定确信付华茂就是一个只知道救人的傻白甜,但卡尔这样……脏辫女生骤然不安起来。
至少是她的话,一个说不了话,帮不上忙的断手同伴,和一个全手全脚很听话的同伴,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已经几乎没有行动能力,她不能再失去这个团队!
“你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我要去和他们交流了。”卡尔最后丢下一句话,转身往舞池里走。
转身的瞬间,这个白人青年还翻了个白眼——要是脏辫女生不管不顾拼命把事情捅出去,还要求处置他,那个付博士会不会临时把他排除在计划之外,他还真不确定。
在成型的抱团团队里,同伴相互迫害是绝对不容许发生的,会造成严重的信任危机。
还好,脏辫女生看起来不太聪明,起了疑心,那就可以继续接下来的计划了。
付博士不是无法确定玩家对应的船客死亡会怎么样吗?现在有现成的目标了……
寂静中,人类的脚步声哪怕放到最轻,也有些明显,和卡尔压低声音对脏辫女生说的话一样,模模糊糊的让人听不真切。
高大的白人青年沿着舞池边缘靠近跳舞的付华茂和研究员青年。
这次的舞蹈虽然还是人类不曾见过的,但舒缓的让他们能跟上节奏,不至于和周围的鬼怪格格不入。
敏锐察觉到有人靠近,跳舞的两人很快看过来,付华茂瞥一眼脏辫女生的方向,才松口气迎上卡尔。
卡尔张了张嘴,试图说话,很快被制止,付华茂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揽着研究员青年的手臂,对不远处自己对应的“船客”眨了眨眼。
沉默的卡尔看到那只脾气较为温吞的鸟雀头颅船客甩动灰扑扑的羽毛,它点点头,拉着自己蟒蛇头颅的舞伴去别处跳舞。
“走吧,没有其他人看着,我的‘朋友’不是很放心我和男朋友出去。”
付华茂嘴唇嗫嚅,断断续续的气音飘出,组成语句。
闻言,卡尔顺畅地点头,几人快步离开大厅,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就在他们离开数秒后,舞池里一个长相有些沧桑的少年捏紧了裤兜里的便签纸,匆匆和自己仓鼠头颅的“朋友”找了个理由,扭头离开。
在路过脏辫女生时,沧桑少年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但最后,他还是歉意一笑,抓了抓有些白发的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脏辫女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睛控制不住流泪,她盯着模糊视线里的背影,许久后才低头,眼神空洞地望向地面。
整条船上都铺着地毯,只要足够小心,很少会有脚步声,离开的沧桑少年战战兢兢,他快步绕过大厅的楼梯,向大厅外的更深处跑去。
除了大厅,在船尾还有楼梯,有玩家见到过,它通往无人前往的甲板……
而除开团队里所有人都有的,拉拢其他玩家的任务,沧桑少年主动接下了这个去探查甲板的部分。
他比较社恐,不善言辞,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拉拢别人,只能逼迫自己做这种活。
虽然这艘船足够大,但从大厅到船尾的距离,对玩家来说并不是多远。
很快,沧桑少年找到了船尾处陈朽的木楼梯,楼梯摇摇欲坠,少有的几个金属连接件都已经生锈到看不清本来面貌。
看着非常危险……
“咕嘟。”沧桑少年吞了口唾沫,最后他咬紧了牙关,一脚踩了上去。
脚底踩到实面,脚下却发虚,他不敢用力,更不敢贸然移动。
既害怕发出声音,又害怕楼梯直接塌掉……
良久,少年才吐出口气,缓缓往上爬。
他很幸运,通往甲板的门没锁,昏暗的甲板上也很干净,特指没有任何人影。
再三确认了甲板的情况,沧桑少年松了口气,觉得也没那么可怕,他当即想要退回去,却骤然被一股拉力扯了扯裤脚。
什么东西?
沧桑少年僵硬着低头,看见木板下密密麻麻的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