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洲历史渊源与阳面痕迹下坠相关》。”
“鹰洲历史断层，出现过数次物种入侵，该地移民居多，在工业的掠夺以及屠杀下，原住民及其相关信仰几近灭绝……”
“阴面相对应地域基本呈现割裂化场景，原始崇拜、祖先信仰……许多遭受摧残的原住民部落所残余的事物才是阴面的主基调，近现代的景象基本是边角……
这与阳面的外来人种占主流不同，阴面形势倒转，具备那个几近灭绝人种残留特征的阳面痕迹所占比例远高于其他。”
“[注：近现代大致指几百年内。且据推测，鹰洲现如今在阳面的纠葛毕竟比过去的原住民要深得多，或许等一段不定的时间，阴面形势也将倒转。]”
“如今对应地域性开始混乱，但鹰洲原本对应的地域仍然易于辨认，只要……”
“哗啦——”
厉炅饶有兴致地翻了页，秦洲给的东西还是有点意思的，它包含各洲大致历史和阴面人文的介绍，还有部分传说，其中能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虽然用了些专业术语，但基本旁边都有注释，仿佛生怕厉炅看不懂，安排的很贴心。
细致来看，厉炅发现这些文件甚至是多语的——它还有繁体字和甲骨文版。
这几份文件足以看出秦洲的认真。
“厉哥——”
旁边做饭的林阙拖长语调，话有些颤抖，转过来的脑袋灰头土脸，腆着笑，他同手同脚跟做贼一样缩头缩脑地走过来。
“做好了？”厉炅一歪头，让眼前的文件降下来些。
“我……这个……”
“咕嘟。”林阙吞了口唾沫，更加心慌，他试图解释，“厉哥，其实我们人类有很多烹饪方式，只是我不会，我可以学……”
厉炅并不说话，但那张阴沉的脸透出十足的不耐烦，仿佛林阙再多说一句就要送他体验那些烹饪方式。
“我……”林阙心一横，最后还是抖着手把自己做好的，形状诡异的东西端了出来。
“厉哥！我保证我不是故意不放糖、椒盐和八角的，我只是觉得不放口感会好一点，不是，放了会不好吃一点……不是……”
林阙已经绞尽脑汁把那些东西都用上了，但他实在不敢把所有调料全放一遍，那是什么黑暗料理？
会立刻被杀掉的！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厉炅会看在他顶着生命危险也没把最难吃的东西端上来给厉炅吃的份上，放他一命！
东西端到面前，厉炅低头打量。
被端上来的“饭菜”鼓鼓胀胀的像个粉色的面包，上面均匀撒着一些颜色各异的调料，光简单描述，卖相还不错。
但坏就坏在它会动，“面包”表面布满了鼓胀的疙瘩，像是内部气体不匀，那些凹凸不平的疙瘩一点点蠕动，一点点破裂，探出古怪的内部事物……
表面撒着的调料似乎也受了未知的影响，它们在“面包”上面打着滚，分裂、增殖。
有的调料颗粒一下跃起，立在面包上，朝上的细小一端忽然变大，变成一颗小小的鼓起的眼珠子，看一眼厉炅，然后又收回去……
看着自己拿出的东西，林阙说不出话，他只好沉默着，渐渐的，林阙眼神更加空洞，不再对活命抱有希望，而是开始盘算待会儿怎么说话，才能让厉炅给个痛快。
能不死谁想死？可林阙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东西做成这样的，他发现不对的时候，甚至还用烤箱烤了几个小时，愣是弄不死这怪东西啊！
林阙又不敢用厉炅的力量强行弄死它们，谁知道弄死是不是就等于是默认吃掉了？
“厉哥……”林阙欲哭无泪，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开始解释。
“咔。”厉炅打量完林阙做的饭，从盘子旁边拿起筷子，夹碎了“面包”，顿时清脆的金属碎裂声响起。
林阙头皮发麻，他眼睁睁看着厉炅阴沉着脸把那个东西填进嘴里嚼了嚼，碎裂声像金属像玻璃，又像是筹码的碰撞，还仿佛像是他骨头碎成千百块的动静……
“嗯……”没吃还好，厉炅一吃就有些沉默，这东西是比他自己做的好吃，但也说不上好吃。
明明用的是应该好吃的食材，可它居然微妙的介于好吃和不好吃之间。
这样的话要不要弄死林阙？厉炅很困惑。
最后，厉炅瞥了一眼林阙，想了想，道：“不算难吃。”
算了，这至少这说明林阙是有点天赋的，同为不会做饭的人，他好歹没像厉炅一样能把好吃的食材做到只是勉强能吃的地步。
让他去学一学，勉强有点用。
什么？林阙空洞的眼睛骤然睁大，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那盘东西，又看了看厉炅，最后硬生生压下了自己脑子想要想点什么的欲望。
不能想，他的脑子不会给出什么好想法的，想了等于找死！
绝处逢生，林阙心里充满了喜悦，根本不想有什么乐极生悲的事情发生，他乐颠颠非常自觉地抱着自己的命滚到一边去，不敢打扰厉炅。
原地厉炅瞥一眼自觉离开的“厨子”，他一边看文件，一边把剩下的东西吃掉，时间打发的很惬意。
看似很惬意。
实际上，厉炅已经开始迷茫接下来该去哪里，做什么了，但他的欲望和情绪都偏少，也很难对这种决定有倾向性。
鲜红的眼睛慢慢下转，厉炅视线落到盘子上，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他做不出有倾向性的决定，不代表林阙不能，至于做的决定可能不好……那算林阙头上不就行了吗？
“邻居。”
“啊！厉哥！厉哥我在！”林阙赶紧麻溜地从旁边滚回来，他睁大了空洞的眼，努力让自己显得真诚又无害。
“你想去哪？”
此话一出，林阙脸一僵，下意识惊恐认为是自己想回阳面被发现了，但刚刚他明明死死压着想法，没有想任何东西，厉炅是怎么知道……
“不是阳面。”
厉炅把文件丢给他，红眼睛的鬼怪咧开嘴，笑得阴沉，又好似有些不怀好意。
吓得林阙后退了一步，讪讪用接文件的动作掩饰。
林阙轻轻掀开文件，他如履薄冰，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厉炅则坐着低头看他，完全不担心林阙做出了决定不合自己的心意。
——如果附属做的决定最后让自己不高兴，那就吃掉一部分附属，多大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