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主，这里的四个方向都是不同的，比如东边玩的花样多，您如果再深入一点，可以看到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而南边主要是赌约的践行地，有专门的荷官负责处理赌约，它们脸上附着着青蛙的皮肤，并且拥有和野兽别无二致的眼睛，他们可以窥探所有移动的事物，不管那移动多么的细微……”
“所以，它们也就可以杜绝作弊。”
皮毛大鬼微笑着靠近厉炅，不徐不缓地介绍，“如果您前往南边，或许看不到那么多花样的玩法，但可以看到更加千奇百怪的赌约，许多赌约的赌注也是有趣的。”
“如果您想，也可以随意参与其他鬼怪的赌约——这本来需要赌约中的赌徒同意，但您例外。”
厉炅点点头，视线扫过周围粉色雾气包裹下的荒诞场景，那些迷离的雾气并没有对他的视野造成遮挡，鲜红的眼睛看得相当清晰。
“二点！一点！六点！”
“大大大！”
“小！小！”
一桌桌疯癫的赌徒摇晃着手脚，被它们抛上赌桌的赌注中，筹码相当少，金筹码就更少了，赌桌桌面上密密麻麻都是各类带血的血肉。
视线略微停顿，厉炅动了动手指，捏出一枚鬼币，递给皮毛大鬼，他难得扯出一抹不阴沉的笑，“你们的筹码……”
“不！请您饶恕，我们不收这个！”皮毛大鬼瞬间倒退，慌的几乎要跪下来，它战战兢兢，全黑的眼珠子外凸，
“向您致以歉意，它不能兑换筹码，我们这里不收这个！”
“不收？”厉炅歪了歪头，将鬼币一丢，凭空冒出的一缕鲜红色块立刻将其吞下，随后它在粉色的雾气中上下绕了几圈，消失了。
皮毛大鬼不明白厉炅忽然丢出一枚鬼币的意思，它只好赔笑。
厉炅鲜红的眼睛意味不明地看了皮毛大鬼一眼，他继续盘着手里的眼珠，步伐不紧不慢。
鬼币之所以可以在外流通，是因为它蕴含力量，和游戏一样，它是阴面和阳面力量混杂的产物，所以鬼币会成为硬通货。
同时，鬼币只能作为货币，因为它蕴含的力量虽然很诱惑，让鬼怪们趋之若鹜，但它蕴含的力量都打了游戏的标记，对鬼怪来说相当怪异，吃掉它有未知的风险。
这样的货币在这里却不能使用……是因为这里独立于阴面和阳面吗？
想到这里，厉炅伸手示意身后的林阙过来，他对皮毛大鬼道：“那个玩家说的赌约，是要赢得什么才拥有资格？”
“祭主，我并不知道赌约的场地，但如果只是获得赌约资格，其他存在自然需要先赢下安排好的赌局，才有资格对赌场提赌约的要求……但如果是您……”
皮毛大鬼恭恭敬敬从怀里掏出一张金箔卡片，上面有个彩印的“壹”字。
“您大可以随意……玩得开心。”
“嗯。”厉炅随口一应，把卡片丢给林阙，“你去，邻居。”
想了想，厉炅又转头多说了一句：“找有趣的玩，玩的时候自己加注。”
赌注随便加，反正输了就掀桌子，厉炅只是想看点好玩的，他又不是打不过。
“好！”林阙认真点头，他不知道厉炅的打算，只以为赌注要自己出，但仍然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活着太艰难了……
捏紧手里几枚金筹码，穷鬼林阙心里愁眉苦脸，思考下什么注能让厉炅满意，又不至于付出太大代价。
三只非人的东西一时无言，穿梭在浅粉色的雾气和昏暗下颜色各异的灯光间。
“祭主……请看那边。”皮毛大鬼忽然停下脚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赌桌。
赌桌上镶嵌着颜色各异的宝石，粉色雾气中折射出的光芒颇有几分夺目，而几只竹制骰盅正在惨白的手指上翻飞，里面黄金制的多面骰子不断摇晃着，在镂空的骰盅里旋转。
嘴巴裂到耳根，竖瞳褐皮的荷官四肢修长到离谱的程度，它穿着漆黑板正的衣服，对着皮毛大鬼缓缓流露出微笑。
明明比起其他长相吓人的荷官，这位青蛙面庞的荷官要更接近人类，但它身上却有一种瘆人的温柔和气，衬得它更加恐怖。
“客人，请问有赌约要处理吗？”
青蛙荷官“啪”一声落下骰盅，张了张硕大的嘴，吐出来的声音也没有别的鬼怪阴森，但仍然透着挥之不去的僵硬古怪。
“当然，当然。”
皮毛大鬼紧紧盯着那位荷官看了许久，莫名其妙笑了，“咯咯”的笑声像是指甲划过毛玻璃，如果有活人在场，肯定已经头皮发麻，恨不得拔腿就跑。
“祭主……您看，有好玩的事情……”
这么说着，皮毛大鬼向厉炅鞠了一躬，它身上晃动的皮毛垂落下来，凭空拔出一把椅子，“请稍等片刻……邀您看一出好戏。”
既然已经到了有青蛙荷官的地方，厉炅本来就是带着好奇在这里找乐子，他自然不介意。
他坐下，紧盯着皮毛大鬼，似乎愉悦般笑了一下：“希望会是好戏。”
皮毛大鬼原本古怪的兴奋骤然一僵，它乖顺地往后退，一直退到青蛙荷官所在的地方，才轻轻抽出了一张小卡片。
“我确实需要处理赌约——我要和你兑现一场赌约。”
“可我并没有和你有什么约定，荷官一般也不会和客人有赌约……陌生的荷官，我的客人应当是那位祭主，或是他的从属，而不是你。”
青蛙荷官看皮毛大鬼的眼神直勾勾的，昏暗中那双竖瞳瞳孔似乎危险地张了张。
“这不重要。”皮毛大鬼笑得身上皮毛抖动，它把那张小卡片轻轻推过去，“重要的是你必须和我赌，你会和我赌的。”
“是吗？”青蛙荷官眨了眨眼，捏起那张小卡片，眼前忽然展开一道提示：
“嘀——玩家已接触特殊物品——《赌约的邀请》，是否接受？”
“！”青蛙荷官脸色一变，几乎是瞬间捏着卡片就跑，他连滚带爬还跑S型，没几步，猛然撞上一片皮毛。
“厉哥，那是……玩家？”
厉炅身边站着的林阙还有些不确定，他完全没有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活人气息，那是怎么隐藏的？
这份不确定在皮毛大鬼像是猫捉老鼠一样把那位玩家困在赌桌边时彻底变成了确定。
原因无他——那个玩家眼睛里带的美瞳在他狼狈时转向了，竖瞳一下子变成了横瞳，而且是一只竖一只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