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
歹客殇盲杖点了点地面，他拎起手中笔直的棍子指向面前大片凌乱的场地。
虽然同样在室内，但激发力量的场地和林阙之前想像的完全不一样，他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高科技的痕迹。
当然，这里完全没有高科技也是不可能的，至少各种隐蔽的摄像头绝对不会少。
场地不小，一眼甚至望不到头，数米深的黄沙铺满地面。
这些沙子饱满厚重，堆砌在一起，有的地方瓷实，有的地方松软。走在上面的人在一脚踏下去之前，完全不可预知自己会遭遇什么。
四处可见凌乱堆叠的沙袋，箱器，房梁……太乱了……
“这是？”
林阙感到疑惑。
分管局好像没说过……等等，歹客殇说过陪练测试，但那不是测试吗？前面不应该还有一个给他准备的激发环节吗？
一切疑惑在歹客殇掏出一张纸让他按手印时戛然而止，林阙心里警铃大作，他转身就往回跑。
“等等，我还有点事，我找个医生！”
“诶，先签生死状！”
听歹客殇喊了这么一句，林阙“卧槽”一声，逃得更快了！
什么激发环节？这场景摆明了是要巡查揍到林阙能用出力量来！
“沙沙……”沙砾和鞋底摩擦的声音密密麻麻，在瞬间慌乱起来的直觉操纵下，林阙跑得头都不回！
他现在是不容易死，分管局也不会轻易让他出事不错，但这种事情总有意外，更别提林阙还没准备好挨这一顿打！
不过几秒，林阙理智重新占领高地，他终于认知到自己逃跑的行为似乎有点愚蠢，而且很挑拨分管局的神经。
——但至少得先让他找医生把头上的裂缝缝牢固一点，上点胶水也行，不然他脑瓜很容易炸一地的！
很难捡的，特别是脑浆！
“咻——”
随着类似破空声的声音从喉咙穿出，戴着墨镜的青年身形消失在原地，转而挡在林阙面前。
歹客殇没有尝试用能力去影响林阙——试图去影响同化源简直是活腻了的代名词。
“林先生，不签问题也不大……”
歹客殇腼腆地笑了一下，“毕竟我们都签了，而您不是人，不受这个约束。”
“……”被挡住去路的林阙试图解释，“不是，你们给我点时间，我脑袋裂了，要缝回去……”
“没关系，同化源缺少身体部件对您没有影响，会长回来的。”
歹客殇看起来还挺歉疚，“抱歉，林先生，我真的很忙，您稍微体谅一下，我会安排人把您的部件捡回来。”
“可是脏……”林阙一句话没说完，已经被一盲杖敲在了腹部，他整个人直直往后倒飞出去。
“卧槽！”
林阙除了疼，没感觉到其他活人会有的不适，但在半空毫无着力点也足够让他慌乱，万幸的是他有经验。
场地天花板很高，青年整个人在半空中努力蜷缩起来，护住脑袋，打算等自己落下去。
“周鹘！”
歹客殇一声大喝。
“哗啦啦——”
刚捂好头的林阙只听到一阵翅膀的拍动声，猩红眼睛的黑鸟密密麻麻盘绕而来。
紧接着是剧痛。
林阙甚至来不及骂人，那些鸟已经开始撕扯他所有裸露的血肉，甚至是服饰掩盖下的脊背和胸腔。
“嘎！嘎！”
“嘎！忒儿！嘎！”
黑鸟们怪叫着，撕下肉来也不吃，只是将血肉连着它们自己的血喷到地上！
“好痛……”被当成可以肆意撕扯的肉块，林阙完全不好受，他本来就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力量，能展现出来的水平只处于先前对自己认知的状态。
换句话说，他暂时没法儿反抗。
“咚！”
头颅有裂缝的青年重重摔在地上，他马不停蹄地爬起来，尝试反击，身后却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
林阙下意识回头，发现那些鸟在寥寥数秒内已经将自己小半脏器从脊背的骨头间咬断掏出，如今鸟喙还叼着他半截肠子，肠子在往下滴血……
“哗啦啦——”
大群黑鸟在眼前振翅，遮蔽视野，随后陡然消失！
“槽！痛死了！”
林阙脱口而出，刚想伸手捂一下自己背部的缺口，前心口却又是一阵剧痛。
“不要分心。”
消失又重新现出形体的周鹘低声提醒，快速将手里的刀刃逆时针转了好几圈。
剧烈的疼痛几乎让林阙翻起白眼，哪怕对同化源来说，对痛感的体会远没有人类血肉之躯来的猛烈，但也完全不算弱！
更憋屈的是，在林阙反击之前，周鹘身形原地消失，又溃散成一群黑鸟。
“哗啦啦——”
密密麻麻，如尖刀般的鸟喙再次袭来，林阙伸手想挡。
“噗嗤——”
背后陡然间有栩栩如生的血肉穿刺声响起，是歹客殇。
林阙胸前炸开一朵血花，肋骨和碎肉被顶出，猩红的血液淅淅沥沥……
“哐——”
“咚！”
再一次体验凌空的感觉又像布袋一样摔在地上，把刚刚的体验又体会了一遍，甚至更加严重，两个人几乎是压着林阙打，他们开大还无缝衔接！
不过几分钟，林阙就只能趴在地上了，他断了一只手，还有一条腿，脏器几乎被掏空，从空洞的伤口里只能看见孤零零悬浮着的一枚钱币……
剧烈的疼痛加上被打懵后缓过来的意识，林阙认识到自己如果不激发出体内不知道有没有的力量……他真的会死！
分管局对同化源的估算可比他对自己的估算高太多了！
至少……如果激发不出力量，必须叫停这些陪练！
“嗬嗬……”成片的鲜血堵住喉咙，一时间说不出话，林阙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已经陷在了沙地里较软的地方动弹不得。
“等…等……”
“砰——”迎接他的是一声什么东西炸开的声响。
歹客殇的能力和声音有关，对林阙来说基本就是预告，而声音里那个炸开的东西……是脑袋。
会死…会死……会死的！
林阙空洞的眼睛盯着越来越近的盲杖，恐慌彻底覆盖意识，在这一刻，他已经不去想什么力量，什么同化源了，他只想活命！
他走到现在，想的只有活下去！
“叮——”
一声很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巨大的力量倾泻而下，几乎要砸在林阙脑袋上的盲杖瞬间止顿，周围的黑鸟也惨叫着溃散。
这些无形的力量变成了用以封锁的囚笼，覆盖着林阙面前的一切……
歹客殇和周鹘的身形并没有被力量压下，而是僵直在原地，然后……开始碎裂。
“咔咔……”
“沙沙……”
林阙一点点从地上爬起来，缓慢地扭曲摇晃着，靠近他们，空洞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情绪，好像接下来要干的事情理所应当。
杀了他们，然后吃掉，不，把他们变成我……然后把我拼好……
把这个地方都锁起来，我太虚弱了，我需要再多一点力量……
模样凄惨的非人青年缓缓伸出手，就在林阙将要触碰自己第一个猎物时，旁边一直没动的人喝出了声。
“林阙！住手！”
拘灵在场地的最边缘，堪堪没有被波及到，她挥手大喊：
“林阙，目的已经达成了！”
“咔咔……”
林阙充耳不闻，他只是轻轻一推，歹客殇身上的裂缝道道延伸，人类塌坠成碎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