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哑巴”的声音!
林阙猛然转头,看到村口道路远处出现了一个,不,不能说个,那只能说是一团,蠕动的人形肉块!
“哑巴”的全身骨头都被纸人压碎了,有些地方皮肉裂开,还露出了骨茬,它上翻的眼睛死死盯着村外的人!
现在,身上仍然背着纸人的“哑巴”在靠近村外,它身上燃烧着猩红的火焰,从一滩肉里伸出长条状的“手”,硬生生抓着瓷实的泥土地往村口爬来……
凄厉的怨恨的声音一并送来!
“为什么!你们凭什么!”
“明明只要一回头就能救我!”
“你们知道我一个普通人在这个地方待的有多害怕吗?你们知道我有多少次盼望着你们来救我吗?”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甚至见到了也不愿意救我!”
“……”
“咳咳,”容槐宴轻咳两声,拉过林阙的注意力,“你刚刚也问同化了对吗?”
“你是说它被同化了?”林阙飞快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容槐宴拢了拢头发,既然已经把林阙视做分管局的人,她也就没在一些基础信息上卡林阙。
“不,就我们资料记载来看,这是非玩家存在被初步侵蚀的结果,这个阶段对应的是玩家理智的70-80……”
“不对吧,我之前理智四十几的时候也没变成这样啊?”林阙目瞪口呆,眼前的东西明明已经完全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因为你是玩家。”
容槐宴话语平静,带着残酷,“在现实见过游戏里的东西吗?知道异常重叠吗?”
“如果你没见过,我现在给你解释,你可以把游戏和现实分别定为两面,这两个面偶尔会相通,这个时候,往往非玩家的普通人会被卷入……”
“毫无疑问,玩家对‘游戏’这个‘存在’来说是有用的,不论是侵蚀还是同化,玩家在游戏里受到的影响都会被最大程度压制。
这种情况下,玩家也会最大程度保持清醒,你应该很少见到被吓晕或者疼晕过去的玩家。
天然受到保护的玩家们在理智未清空前,哪怕回了现实,也只是精神出点小问题,多点攻击性,再多点幻觉幻听什么的……”
“但如果没有‘游戏’保护,你看,这是最初步的侵蚀。”
容槐宴指了指明明动作迟缓,却飞速爬来的“哑巴”,对方面部狰狞地挤作一团。
但冲到村口后,那诡异的长条状“肉块”完全无法再进一步,和纸人们一起,被困在了火焰汹涌的村子里,它只能哀哀叫唤。
“它先前可没有向我们清晰的求救过,也没有说过话,在这个村子里,它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哑巴’,只会对每一个来人重复‘救我’和‘快逃’这两个口型。
虽然刚刚开口求救了,但那只是一种极具迷惑性的行为,它为了活命,在模仿之前的自己,模仿一个普通人类。
现在也是,看起来可怜吗?它装的!
它现在和纸人没什么两样,这也是我们不救它的原因,错过最初异常重叠的处理时间,就已经救不回来了。”
“侵蚀……”林阙愣了愣,他问的是同化值,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侵蚀和同化是一样的?”
“不,但某方面它们是相通的。”容槐宴走到村口,在众目睽睽下,也在那‘哑巴’翻着眼睛,惊恐哀求的扭曲神情下,掏出枪。
“砰——”
“肉块”的“脑袋”炸开,里面蹦出许多红的白的黄的,还有碎骨渣,散落一地。
容槐宴转过身,神色肃穆了很多,她画着浓眼影的眼睛注视林阙,“就像现在,你看到的既是大鬼最初步的侵蚀,也是这个世界最初步的同化。”
“你有隐瞒,我不知道你说的顶替了‘理智值’的‘同化值’是怎么整出来的,但你最好离那同化源远一点。”
说到这里,容槐宴语气不无遗憾。
“……如果你那行数值还是理智,虽然困难,但分管局不是没有办法,我们甚至有许多办法。
但遏制同化值,我刚刚说的方法你都只能试试,我不保证有用……那毕竟是我们没有了解过的‘同化源’。”
“没事……”林阙大概看出来了,容槐宴现在已经把他视作分管局的人了。
——容槐宴之前在分管局见过他,而在分管局寻求帮助的人都得留下自己的私人信息,如果他白嫖信息不加入,分管局有的是法子让他吐出代价。
反正都要加入了,那分管局的资料不就是自家信息吗?
林阙不客气了,索性直接开问:“侵蚀和同化的区别是什么?”
“区别……侵蚀,哪哪都有,是个15理智以下的大鬼就能侵蚀你,绝大部分侵蚀也很难让你的理智直接清空,同化可不一样……
不过这方面资料,你要是能活着还是自己去申请吧,资料等级挺高的……”
“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同化进行到最后,游戏肯定保不下你,到那时你就不是你了,失去思想,失去对自己的掌控能力……
你会变成同化源的一部分,就像是你脚下的泥土,它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容槐宴瞥林阙,随之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你也没多厉害,是怎么惹到‘同化源’这种东西的?”
“分管局有接触其他‘同化源’吗?”
“有啊,不过那可是极端个例,保密层次很高,唯一的纸质档案在总局,你现在先活着,等出去了多做任务,去申请就完了。”
林阙还想再问,容槐宴却幽幽来了句:“做好准备,村子着火动静太大,引来东西了……你能搞到黄酒的路子要来了。”
不等林阙回话,容槐宴一声大喝。
“各成员,警戒!”
所有休息中的分管局成员瞬间直起身子,带回面罩,他们起手先给自己上一层道具,然后分别拿出各类林阙没有见过的物品。
“容队,打还是撤?”曲舟回头询问。
“这里是常刘山,打你个头!”
容槐宴蹬着高跟鞋,走过去给曲舟一个爆栗!
“咱们先看看……我听到的是迎亲的声音……如果和这个村子一样,说不定我们可以正常换个地方继续探查。”
说完,容槐宴回头见林阙有些发愣,于是丢给他一个道具,“你也藏一下。”
“哦哦,好!谢谢!”
林阙拿了道具,眼神复杂,他只是习惯性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动作慢了一拍而已,没想到会被容槐宴误以为没有道具。
周围环境已经被火光照得全然猩红,还随着火焰的起伏晃动,影影绰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火焰的噼里啪啦和村外阴风刮弄树梢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塞进人的耳朵。
不过数息,隐隐约约,叮叮梆梆的铜锣声就传了过来,然后是马蹄声和长调。
“锦——屏——射——雀——”
“招——门——纳——婿——”
“迎新郎——”
卧槽!
警惕起来的林阙看到远处山林间若隐若现的大红轿子,登时感到匪夷所思。
吃席的时候那些村民不是说娶媳妇吗?这看着也是娶妻的轿子啊!
怎么听起来变成抓女婿了?
不等他思考,身后火光冲天的村庄里,骤然响起一声铜锣敲击声。
“咚——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这声音一出,远处慢悠悠的大红花轿一晃,随之直直朝村口而来,那一抹暗红飞快靠近!
容槐宴猛然抬头,握着什么东西弓起了脊背,她身边的林阙都能听到她嘴里传出明显的“咯吱”声。
显然被气得不轻的容槐宴差点骂出口。
她都没来得及多观察观察,哪个崽种特么打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