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出来！”
“怪东西，出来！”
“抓起来，烤怪东西！”
尖利的粗犷的声音持续响起。
白蕖看了看火光，喉头干涩，最终在凑上去窥视和不看等死两个选择中选了前者。
她小心眯起眼睛，压住身下的砖头，硬着头皮不管那些动静。
而后，白蕖凑上荆棘间的缝隙，想搞明白现在的情况。
火光有点刺眼，白蕖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然后缓缓聚焦。
只见尖利的荆棘围着一块小小的空地，空地上是篝火和小房子，周围盘绕着几朵怪异的硕大的白花，它们流着恶臭的涎水盯住火堆，但不敢上前。
火堆上烤着一个怪异的人头，一节腐烂的鱼尾巴，火堆旁则是三个头的浮肿又奇怪的绿皮小矮人。
小矮人坐在地上，半截腿伸进火堆里，烤得吱吱作响，它最大的那个脑袋嚷嚷起来：“我感觉有东西在看我，我要戳爆它的眼睛！”
最小的那个脑袋撞旁边的脑袋：“谁要看你，肯定在看我！我可以把稻草纺成金子！”
说着，它还强调，“没有东西能拒绝金子！没有！”
“不就金线吗？我们都可以变！”最后一个普通大小的脑袋不甘示弱，但它一张嘴，咬碎的肉糜混着骨渣吧嗒吧嗒往下掉。
“好啊！你偷吃！”
最大的脑袋鼓着眼睛从普通大小的那个脑袋上啃下一块鲜血淋漓的肉来，它嚼了几下吞下去。
最小的脑袋顶了顶最大的那个，叫道：“快点！懒东西们！我们去把偷看的东西抓出来！说不定是好玩的玩具！”
普通的脑袋不管自己缺了一块肉的丑陋长相，反驳道：“不！让它出去，然后约定好把它的第一个孩子送给我们！”
“魔镜的教训你还没吃够吗？想再收一个大鬼报酬？我们差点被白雪公主打死！”
“我们这个约定，从来没有正常收到过报酬，它们都是可恶的东西！”
“可它们说我们才是可恶的东西！”
“……”
脑袋们吵着吵着偏了题。
它们暂时不再重复着要找发出声音的“东西”的麻烦。
暗中窥视的白蕖眼皮直跳。
稻草，纺成黄金，要孩子作为报酬，她倒是知道这是个什么童话了……这个小矮人的弱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名字。
但是，哪怕不说翻译版本问题，也不说歌死海的东西名字究竟会不会和童话故事里的那个一样，光就说……谁特么看童话还记一串长名字啊？
白蕖咬着牙，隐约还觉得有点不对劲，岸边来了不得了的东西，为什么小矮人和砖头下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都没有去岸边？
但小矮人没有立刻来弄死她，她也就先压下疑惑继续观察，白蕖白皙的手指无意识覆在沙土上，集中注意力听着——说不定小矮人们会知道现在砖头下的东西是什么。
小矮人中最大的那个脑袋操控身体，用树枝戳了戳火堆，惊呼了一声：“我的腿坏了！谁把腿塞进火堆里的？我要嚼碎它吃掉！”
“不是我！”
“也不是我！”
另外两个脑袋把头摇成拨浪鼓。
没几秒，最小的那个脑袋有点心虚，它旧事重提：“我们把暗中的东西抓出来吃掉！”
“不要！那个方向谁知道是不是那三位公主或者它们房间底下的恶魔？”
最大的脑袋终于思考起来，“公主可以作约定，我要它们以后的孩子，它们可比魔镜和皇后好欺负，但要是撞上恶魔呢？它吃了我们怎么办？”
小矮人肥大的手指指了指火堆，最大的脑袋叫着：“瞧，我们连火堆都给恶魔准备好了！”
“恶魔算什么东西啊！”普通的脑袋很不屑，“他来了！之前恶魔才因为靠近他死掉过，现在恶魔们肯定躲起来了！”
“我想烤一个恶魔吃……”最小的脑袋动了动一嘴横七竖八的黄牙，它吧嗒着自己恶臭的口水。
“好，我们去岸边告诉他，恶魔看不起他，所以才不去迎接！”普通的脑袋说着，操控小矮人的身体拍起手来。
“这样就有白拿的恶魔尸体了！”
“你这个愚蠢的东西！”
最大的脑袋又从普通的脑袋上撕下一块肉，撕咬着怒叫，“我们也没去岸边迎接他！”
“但我们又没有想反抗他！”
普通的脑袋显得有点委屈，它抓下来一个自己的眼睛塞进嘴里，咬破表面吸溜着。
“比起那些狡猾的恶魔，我们只是偷偷在岸边抓了一只美人鱼烤了吃而已，又不是故意不去的……去了会……”
“会被别的大鬼用这个借口吃掉，可是它们也吃美人鱼，美人鱼是现在最容易吃到的东西了！”最小的脑袋看起来很遗憾。
“各位！我们被吃掉关他什么事呢？他不会管的！”最大的脑袋摇头，一锤定音，“我们不能去岸边，去了就是找死！”
“就是就是。”最小的脑袋附和，然后话锋一转，“可我还是想吃烤恶魔。”
“废话，我也想！”最大的脑袋翻着白眼，虽然它的眼睛全白，没有可以翻的余地。
“都怪魔镜！它骗走了我们所有的金线，还骗走了我们的名字！不然我们现在不会连见其他鬼怪都不敢！”普通的脑袋愤懑起来。
“就是就是。”其他脑袋抱怨般附和，“本来没有大鬼可以直接向魔镜问出我们的名字，可现在……谁知道魔镜把我们的名字泄露给什么东西了？”
“我们去把魔镜偷出来！摔掉它！”最小的脑袋忽然建议。
“偷？”
另外两个脑袋对视，觉得是个好主意。
什么东西都可以没事，魔镜必须被摔碎！
“我们这样……睡美人苏醒后为了表示敬畏肯定会去见他的，我们去跟睡美人说，躲在它的荆棘裙摆里，悄悄靠近……”
最小的脑袋摇晃着提议。
“魔镜不可能一直跟着他，但睡美人可以一直跟着魔镜！”
“可是万一他直接杀了睡美人怎么办？睡美人凭什么帮我们？它还很虚弱！”最大的脑袋疑惑。
“魔镜抢了它的东西！所有的大鬼都被魔镜抢过东西！”
最小的脑袋说着，给魔镜下了一个评价：“魔镜是歌死海最坏的东西！睡美人为了杀它帮助我们是合理的！”
“那不是魔镜抢的……”普通的脑袋晃了一下，操控身体把自己拧下来。
它面对其他脑袋接着说：“明明是那个……他忽然在歌死海丢东西，靠近的想反抗的大鬼都玩儿完了，至少也死掉了一部分，才会被魔镜拿走……”
“不要说这个事情！”最大的脑袋生气，“东岸那些家伙凭什么？它们死的大鬼比我们这边少！”
“大概是因为，我们这边冲的比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