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人、孟管家,徐姑娘怎么样了?”
见郑和与孟四顾返回大厅,白鸿飞连忙上前询问。
郑和宽慰众人道:“她没事,只是晕过去,休息一下应该没事。”
“哦,那就好,那就好。”白鸿飞轻轻点头。
白鸿飞不知郑海与徐妙锦的真实关系,但他与马常曾见过徐妙锦与小兰半夜访问辅国公府,多少猜到郑海与徐妙锦有某种亲密关系。
听到郑海的噩耗后,徐妙锦竟晕了过去,这也验证他心中的猜测。
郑和看向厅中的何义宗、彭以胜:“我听说,白虎寨马匪是由锦衣卫负责的,你们俩回锦衣卫打探一下。我想知道,所有有关小海与这个白虎寨的消息。”
“正使大人,这件事交给我!”何义宗一脸肃色,“若真是白虎寨马匪害的辅国公,我何义宗一定杀光他们!”
向郑和抱了抱拳,彭以胜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脸杀气,跟着何义宗离开了大厅。
何义宗、彭以胜、王景弘等人先后离开辅国公府,这些人是郑海在使团船队中的故旧。
大厅里,只剩下郑和、孟四顾、白鸿飞、马常四人。
在厅中主位坐下,郑和看向厅中的三人,问道:“孟管家与二位都是小海的心腹,他的事情你们应该清楚。跟我说说吧,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孟四顾站起身,坦言道:“郑大人,您是辅国公的义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就跟您直说了吧。事情是这样的……”
孟四顾和盘托出,将郑海原先的“金蝉脱壳”计划告诉郑和。
在郑海原先的计划里,是想借助北上北京的机会,与白虎寨马匪演一出双簧,制造一个假死的场面,从而,既能摆脱功高震主的窘境,又能避开锦衣卫的眼线,暗中进行针对纪纲的谋划……
听完孟四顾的陈述,沉思片刻,郑和缓缓开口道:“照你这么说,小海可能是假死?”
“可问题是,辅国公并没有按照原计划给我捎回消息,府中的亲兵也没有一个回来报信,”孟四顾轻轻摇头,“就连薛良骏的马匪也没有任何消息,这一切都很不寻常。我认为,大人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拧成一团,郑和喃喃道:“那么说,小海是死是活,咱们没法判断……”
“如果郑兄弟还活着,那为什么不和咱们联系?”白鸿飞从座位上起身,神情凝重,“这中间是不是出现了什么纰漏?”
“你是说,有人泄露了我家大人的计划?”孟四顾有些惊讶。
随即,他又摇摇头:“这不可能啊,大人的计划就只有五个人知道,除了我们三个,就只有大人和薛良骏……”
“如果不是你们三个,那会不会是那个薛良骏?”郑和询问道。
白鸿飞与马常以询问的眼神看向孟四顾。
他们与薛良骏只有一面之缘,对薛良骏是有所怀疑的。
想了想,孟四顾摇摇头:“薛良骏虽然是马匪,可他与锦衣卫有大仇,而且,我家大人对他有恩,他不能这么做。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出卖大人。”
“今天就到这为止吧,”郑和有些疲惫,扫了一眼厅中的三人,“一切等小海的尸身运回来再说吧。”
郑和没有离开,而是留在府中,暂住府内。
他是郑海的义兄,留下来处理相关事宜,是人之常情。
送走白鸿飞和马常后,孟四顾再次回到厅中。
见他回来,郑和问道:“孟管家,那个马常为什么不说话,他有没有可能是出卖小海的那个人?”
孟四顾愣了一下,随即陷入沉思。
如果真有人泄露了计划,而那个人不是薛良骏,那么,他们这剩余的三人就都有可能。
孟四顾不知道郑和有没有怀疑他,不过,即便被怀疑也正常,毕竟他也是知情人。
孟四顾当然知道不是自己泄露的,那么,白鸿飞和马常有没有可能呢?
他不敢打包票。
按照常理,最先怀疑有内鬼的那个人应该不是内鬼。
如果那个泄密者是白鸿飞,那么,他就不会第一个主动提出来。
孟四顾认为,白鸿飞的嫌疑不大。
那么,马常有没有这个可能呢?
孟四顾不知道。
总不能因为他话少,就怀疑他吧。
“禀郑大人,马常这个人平时话就不多,至于有没有可能,我不知道。”孟四顾实话实说。
郑和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
……
北京,一所酒馆的雅间内。
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与太监黄俨相对而坐。
两人身前是一桌丰盛的酒菜。
“来来来,黄公公,我敬你一杯。”纪纲端起酒杯,主动向黄俨敬酒。
这是纪纲主动宴请黄俨,名义是为黄俨返回北京接风洗尘。
黄俨一脸笑容,恭敬道:“多谢纪大人抬爱,老奴可不敢当。”
纪纲是锦衣卫指挥使,又是皇帝跟前的红人。
虽然他黄俨也深受皇帝的恩宠,得以代表皇帝前往朝鲜挑选美女,但谁又会拒绝多交几个朝中的显贵呢。
纪纲向来高傲,很少主动讨好太监,如今,对他这般看重。黄俨自然要给纪纲几分面子。
两人一番客套,相互敬了几杯酒,这才开始切入正题。
纪纲咧嘴浅笑道:“多亏公公南下,我这才有机会除掉陛下的心腹大患。多谢公公!”
“纪大人,此言差矣。”
“哦?”纪纲微微诧异,眯着眼看向黄俨。
黄俨笑道:“既然是陛下的心腹大患,老奴为陛下分忧,那是分内的事。纪大人不必客气。”
“哈哈哈!公公说的是,”纪纲狡黠一笑,再次举杯,“我与公公皆是为陛下分忧。来,我再敬公公一杯。”
“岂敢岂敢,要敬也是老奴敬纪大人,您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黄俨压低杯子,谦恭道,“往后,还请纪大人替老奴多美言几句。”
“哈哈,好说,好说。”纪纲放下酒杯,招呼道,“公公,咱们边吃边聊。”
“好!”黄俨笑着,放下酒杯。
他拿起筷子,品尝桌上的各式菜肴。
纪纲吃了一口肉,放下筷子:“公公,前些日子听人说起一个故事,我觉得很有趣,不知公公是否有兴趣,听一听?”
“纪大人觉得有趣的故事,那一定很有趣。老奴愿洗耳恭听。”
纪纲拿起酒杯,在手中把玩:“话说,江南有一家大商贾,可谓富可敌国。他家中有三个儿子,可这三个儿子都不怎么争气。大儿子是个病秧子,二儿子只会打架,三儿子经常惹他生气。你说,他会选择谁继承家业?”
黄俨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认真思索着纪纲的话。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的脸色微沉,眉毛轻皱。
正要回复时,突然有人推门而入,他便闭上嘴,拿起一杯酒,倒入嘴中。
发现有人突然闯进来,纪纲脸上有愠色。
那人匆匆走到纪纲身旁,附耳低语几句。
纪纲脸色一变,匆忙起身,向黄俨歉意道:“黄公公,我有急事,要先走一步,还望海涵。”
“纪大人不必客气。”黄俨微笑。
走到一半,纪纲突然又停住,转身看向黄俨:“公公,我有一事问你,还望公公如实回答?”
黄俨有些不解,轻笑道:“纪大人,有何事?”
“郑海,真的死了吗?”
“自然是死了。这是我亲眼所见,大人手下的千户李春也在场。”黄俨一脸笃定,旋即,又问,“纪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李春和郑海的尸体都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