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你打错人了。”
“啊?这……这……”
循声看去,郑海看清了这两名正在说话的尼姑,都是熟人。
年轻的尼姑名叫慧觉,皮肤白皙,较为清瘦,文文静静的。
那手持竹条扫帚的尼姑,就是上次阻拦郑海与狄云进入尼姑庵的老尼姑。
“辅国公,我师叔不是故意的。”尼姑慧觉双手合十向郑海道歉。
老尼姑回过神,连忙放下扫帚,向郑海道歉:“贫尼不知是辅国公,贫尼向您赔罪!辅国公大人大量,贫尼有错……”
揉了揉手臂,郑海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慧觉向郑海解释,这是一个误会。
而这个误会是因狄云而起。
之前,狄云来找小兰,老尼姑不同意狄云私自进入尼姑庵。
为讨好老尼姑和慧觉,狄云拿出来从西洋带回来的特产水果,还夸下海口说,美味无比。
尼姑戒荤腥,但可以吃水果。
慧觉与老尼姑对西洋水果很好奇,就开了一个西洋特产水果,结果却闻一股奇异的臭味。
老尼姑认为,狄云是故意拿烂水果来恶心她们,捉弄她们。因此,她很生气,拿起扫帚,将狄云赶出了尼姑庵。
这才有了郑海被误打的误会。
“哥,我怎么跟她们解释,她们都不信,”狄云也是一脸委屈,“哥,你跟她们解释解释吧。”
郑海笑着点点头,对慧觉与老尼姑解释道道:“嗯,这可能是误会。小云,令人从山下挑上里的水果竟怎么可能是烂的呢?如果是烂的,那他可能也不知道吧……”
慧觉认可的点点头,老尼姑却嘀咕道:“这可说不准,兴许他发现是烂的,这才……”
老尼姑没有把话说完,但郑海已经明白,老尼姑对狄云误解与偏见已经难以化解。
“不知,那些烂水果在哪里?”郑海一本正经地询问。
“就在那里。”老尼姑指向旁边的走廊,那里有一个竹篓。
冲着狄云笑了笑,郑海走向竹篓。
瞟了一眼竹篓,竹篓里是几个青黄色的大型毛刺状水果,确实有一股奇异的臭味。
“小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拿烂水果糊弄人家呢……”
“哥!你……”
“小云,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错!”
“哥,你……你……”
“我这是帮里不帮亲,”郑海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严厉道,“小云,还不快把你的烂水果背出去!”
“还是辅国公讲道理,难怪能当上国公。”老尼姑很高兴,对郑海一通夸赞。
狄云满脸困惑,看了郑海一眼,闷不吭声地背起装着西洋特产水果的竹篓,走出尼姑庵。
“辅国公,您是来找徐姑娘的吗?”慧觉眼明心亮,轻声询问。
老尼姑后知后觉,连忙行礼道:“辅国公,里面请,老尼这就命人去叫徐姑娘。”
郑海拱手还礼,微笑道:“尼姑庵既然有规定‘男子不得入内’,那本国公就不进去了。”
“寻常男子是不得入本寺,不过,国公可不是一般人,请国公到禅房品茗。”老尼姑满脸笑容,十分客气。
“算了,还是请师太去告知徐妙锦与小兰,我和小云在山间的亭子,等她们。”郑海拒绝了老尼姑的邀请。
老尼姑有些失望,命慧觉去通知徐妙锦。
走出尼姑庵,郑海叫上狄云,前往不远处的亭子。
七月的天空,湛蓝无比。
天上的白云像欢快的小马驹,无忧无虑。
明媚的阳光下,北京城笼罩在一片热情之中。
一个军营里,旌旗如画,长枪如林。
演兵场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身穿戎装的大明将士们。
永乐七年(1409年)七月三日,朱棣命淇国公丘福为征虏大将军,武城侯王聪、同安侯火真为左、右副将,靖安侯王忠、安平侯李远为左、右参将,领十万骑兵讨伐鞑靼大汗本雅失里。
出征誓师仪式结束后,朱棣召集丘福、王聪、火真、王忠与李远五名将军,部署相关的行动方案。
朱棣指着地图上的一座城池,对丘福道:“兵事需慎重。从开平以北,即使未见到敌军,你要如临大敌,时刻保持警觉。”
丘福爽快道:“陛下放心,末将定会小心行事。”
朱棣深知丘福敢冲敢打,但勇猛有余而谋略不足。
看着丘福,他再次嘱咐道:
“统兵之道,在于相机行事,进退有序,你不要固执己见,要多听听其他的人意见。”
说着,朱棣看了一眼,丘福身旁的四名将军。
武城侯王聪是燕军老将,从百户一直升到都指挥使,指挥作战经验丰富,而且为人沉稳,可以弥补丘福的谋略的缺憾;
同安侯火真,原名火里火真,是蒙古人,忠勇可靠,作战勇猛,是一员猛将;
靖安侯王忠擅长骑兵战术,以往作战多有战功,是对付鞑靼骑兵的好帮手;
安平侯李远,多奇谋妙计,在靖难战争中屡建奇功。
李远曾代替郑海统领飞龙卫,奇袭沛县,烧毁南军粮船无数,又以六千骑兵打败三万南军,战功卓著。
李远深谙郑海的情报战与“特种作战”的精髓,在情报与奇袭作战方面可以为丘福提供有力的支持。
有这四名将领的辅佐,朱棣相信,丘福就算不能大胜,也不至于败北。
看向李远等四名将领,朱棣道:“你们四人要通力合作,共同辅佐淇国公,朕,期待你们凯旋而归。”
王聪、火真、王忠与李远四人齐声应和:“末将遵令!”
朱棣满意地点头,扫了众将一眼,又嘱咐道:“如果打一仗不能取胜,那也不必着急,等待时机,再打一仗就是。”
众将都抱拳称是。
战前做动员,召集众将出谋划策,这是朱棣的习惯,也是百战百胜的一个重要原因。
想了想,他再次看向征虏大将军丘福,又叮嘱道:
“统领大军,为将者,需谋而后动,慎重行事。
“慎则胜,不慎则败。
“统军之将,宜整肃队伍,观察将士之动静,广画筹策,善纳忠言,以取全胜。”
丘福抱拳称是,向皇帝朱棣辞别,率领十万大军离开军营。
在北京城城门,丘福见到一位熟人。
丘福策马走到城门边,得意洋洋道:“纪纲,你是来送本将军的吗?”
“我确实是来送大将军的,我祝大将军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纪纲站在城门旁,微微躬身,向骑着高头大马的丘福行礼。
“哈哈哈!借你吉言。”
“不过,我还想送大将军一个忠告。”
“哦?”丘福狐疑地打量这位锦衣卫指挥使。
走到丘福马下,纪纲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压低声音道:“大将军,你可知,郑海与李远的关系?”
丘福微微皱眉。
纪纲凑近丘福,低声道:“大将军可还记得,李远曾经是飞龙卫的代指挥使……而飞龙卫是郑海亲自打造的谍报与斥候机构……”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丘福坐在马上,微微弯下身,“你还有没有其他消息?”
贴近丘福,纪纲说了几句悄悄话。
丘福的眉毛翘成倒八字,眼神内敛,一脸凝重。
丘福骑着马,慢慢融入出征的大军,背影被夕阳拉出一道长长的黑影。
望着丘福那黯然的背影,纪纲目光冰冷,嘴角一勾,露出一个阴鸷(zhì)的笑容。
一旁的锦衣卫千户李春愤愤不平道:“大人,这淇国公太傲慢了,您根本不应该为他送行!”
“呵呵呵!他是国公,我何必要跟他计较呢!”
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纪纲眼眸冰冷,眼角跳了跳:
“我送他——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