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渊意外战死,朱棣率军从敌军背后攻击,与朱能、张武等将领合军一处。
盛庸也率军加入到战场中,救援自己的前军。
双方展开激烈的混战,一直打到天黑。
朱能与张武等人奋力搏杀,最终杀了盛庸军中的庄得、楚智等人,算是替谭渊报了仇。
两军混战,直到天黑依旧不分胜负,只好各自撤兵回营。
厮杀一天,众人都是又累又饿,一收兵便各自找宿营地,生火做饭。
四处都是篝火,士兵们都围着火堆坐下。
朱棣带着几十名亲兵找了一个背风的坡地驻扎下来,郑海与马和跟在朱棣身边。
夜色漆黑如墨,唯有熊熊燃烧的柴火堆才使人感到温暖。
众人围在火堆旁依次就坐,纷纷拿出自己的水囊与干粮吃了起来。
郑海与马和紧贴在朱棣,坐在最靠近火堆的里侧。
拿出自己的馕饼与水囊,郑海一口干粮一口水,匆匆填饱了自己的肚子。
人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对于食物的要求会自动降低。
极度饥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
他打了一个饱嗝,瞥了一眼旁边的燕王。
马和将热水和稍微加热的馕饼送去给朱棣吃。
朱棣也没有太多的讲究,拿着馕饼就啃了起来。在野外,条件就是这样,能吃饱就算好了。
外围有燕王的亲卫守着,郑海不用放哨,也没有其他事需要操心,就坐着烤火。
吃饱,穿暖,还烤着火,暖暖的,四周也安全。
不一会儿,困意袭来,一身疲惫的他闭上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
当郑海醒来,火堆已经没有了火焰,只是剩下一堆灰烬,尚有余温。
休息了一夜,他感觉身体又恢复了能量,没有了先前的疲惫。
东边的天空已经明亮,一轮红日刚刚跳出地平线,霞光染红了天边的云朵。
空旷的平原上,十几道烟气袅袅升起,都是篝火燃烧未尽的余烟。
几十匹战马组成一群,绑在一处,士兵们或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或靠坐在一起,依旧酣睡。
咦?怎么他们穿的是朝廷的甲胄?
环顾四周,忽然,郑海发现一个大问题。
除了身边的两个火堆的将士,其他的士兵穿的全是朝廷的甲胄。
“殿下,马和,快醒醒。”
郑海轻轻摇醒身旁的朱棣与马和。
凑到朱棣耳边,郑海低声道:“殿下,我们误入敌营了。”
朱棣愣愣了,一下子睡意全无,赫然起身。
扫视四周,确实全是盛庸的士卒。
昨夜天黑,四处都是火堆,所有人都疲惫不堪,未曾仔细辨别敌我。
如今,仔细查看,这才发现昨晚竟把宿营地扎在了敌人的宿营地里。
朱棣迅速镇定了下来,向郑海询问道:“郑海,你有什么办法?”
扫了一眼四周,郑海低声道:“殿下,敌军尚未发现我们,我们大可堂而皇之地离去。”
马和点头道:“王爷,小海说的没错,我们尚未惊动敌人,可黯然离去。”
朱棣默默点头,随即,一双小眼睛又眯了起来,轻声叹息道:“可惜了。本王身边若能有一千骑,那本王定戳它个底朝天。”
得到朱棣的默许,郑海与马和悄悄叫醒燕王的亲卫。
众人上马,整装待发,等待燕王朱棣的命令。
郑海与马和对视一眼。
马和对朱棣道:“王爷,咱们快走吧,以免被敌人发现。”
“且慢!大家不必慌张,”朱棣骑在白马上,镇定自若地说道:“本王要让他们知道,本王可以轻易出入他们的营地,杀杀他们的威风!”
“殿下,是不是要吹一吹号角,吓醒他们?”郑海笑嘻嘻地看向朱棣。
“哈哈!本王正有此意!”朱棣一脸自信地笑容,“吹号角!”
呜呜——呜呜呜——
朱棣的亲卫吹响进攻的号角。
郑海与马和跟随朱棣一起策马狂奔,一行几十骑在盛庸军的驻扎营地穿行而出。
号角声直接吓醒了地上还在沉睡的盛庸军将士,一个个慌忙起身。
他们急急忙忙寻找自己的兵器,匆匆集结,正准备构筑防御阵型。
朱棣一身金甲骑着白马从他们身旁掠过,随后是几十名燕军骑兵纵马而过。
“这,这……这是燕王!”
“燕王怎么会在我们营中?”
盛庸军的将士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干瞪眼。
他们想不到朱棣会在自己的宿营地中,更没有想到朱棣会这样堂而皇之的穿营而过。
等盛庸军的将士们回过神,郑海等人已经跟着朱棣扬长而去。
回到燕军的大营,郑海以及身后的几十名燕王亲兵都心有余悸,额头上都是冷汗。
跟朱棣一起打仗,太刺激了!
不是带头冲锋,就是主动撩敌人,弄不好小命就不保。
许多人跟郑海一样偷偷抹了一把汗水,这才从马背上下来。
回到自己的营帐,朱棣连忙召集燕军的主要将领,召开总结大会,研究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昨天谭渊见到敌军溃退就出击,出兵太早了,所以他没能击溃敌军。”
朱棣发表自己对谭渊战败的见解:“所谓‘穷寇莫追’。谭渊是太心急了。”
众将默默点头,无不为谭渊叹息。
谭渊的鲁莽行事导致大好的战局发生了逆转,如今,燕军与盛庸军依旧是旗鼓相当。
“殿下,接下来,我们如何对付破敌?”朱能问朱棣。
“今天再战,我军依旧以精骑兵往来穿插,只要敌人有破绽,我军即刻突入,定能击败他们。”朱棣一脸自信,鼓舞士气道:“本王相信,两军相遇,勇者胜!今日一战,我军必胜!”
众将齐声称是,自信满满地走出营帐。
郑海走在最后,刚想离开朱棣的大帐,却被朱棣叫住了。
“郑海,你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能够打败盛庸?”
朱棣脸色微沉,不像刚才那般自信了。
郑海伸出手,随手做了一个掐指算卦的手势,微笑着道:“微臣掐指一算,此战,我军必胜。”
朱棣的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打量着郑海,寻思着这话是不是开玩笑。
朱棣知道,郑海是道衍的徒弟,据说与袁珙道士也有关系。
他对郑海的话半信半疑,毕竟道衍的话大多数是蒙人的,但邪性得很,怎么说都有理。
郑海是道衍的徒弟,这胡说八道的本事也渐长,朱棣有些不好判断。
“我军果真能赢?”朱棣又问了一句。
郑海没有直接回答,又问道:“殿下,天时、地利、人和,与敌军相比,我军哪方面有优势?”
摸着长长的胡须,朱棣沉吟片刻,回答道:“两军共处一地,此地平坦,天时地利皆一样,且敌我兵力相当,我军并不具有任何优势。”
“不,殿下,天时、地利、人和,这三者中,我军有一个优势。”
“莫非是人和?”
“不是。殿下,是天时。”
朱棣一脸困惑,看向郑海:“这个怎么说?”
【注】
《明史》卷四.本纪第四.恭闵帝》:“再战不利,都指挥庄得、楚智等力战死”
《明史.卷五.本纪第五.成祖》:“会日暮,各敛兵入营。王以十余骑逼庸营野宿,及明起视,已在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