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就这么走了?”
看着手中的折子,燕王朱棣一脸茫然。
“父皇为何要留下这么一道诏书?”
朱棣放下应天府发来的文告,从座位上站起来,呆呆地望着门外。
徐王妃拿起桌子上的折子,上面写的是朱元璋留下的遗诏内容:
“朕膺天命三十有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务有益于民……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
徐王妃仔仔细细地着遗诏所写的内容,想要从遗诏中寻找蛛丝马迹。
朱棣扭头看向徐王妃,问道:“父皇为何不让我们进京奔丧?”
徐王妃沉默不语。
“不对!这话定是我那侄儿朱允炆改的,他害怕我们回应天府。怕我们抢了他的皇位!”燕王朱棣的小眼睛闪现精光。
朱棣怒道:“父母新丧,作为儿子,岂有不回去守孝的,岂有此理!本王这就赶赴应天,为父皇守孝。”
“王爷,恐怕不妥!”徐王妃放下折子站起身,想要劝燕王,“即便是朱允炆矫诏,他定然也不会承认……”
“承不承认,那是他的事!身为父皇的儿子,本王岂能不尽孝!你不必说了,本王主意已定,无论如何本王也要为父皇披麻戴孝!”
“王爷……”
不等徐王妃说完,燕王朱棣已经走向屋外,对近侍太监喊到:“马和,你给本王准备好孝服,即刻随本王前往应天府。”
“是,王爷!”身材魁梧的太监马和匆匆离去。
不一会儿,太监马和背着两个包裹,出现在燕王府的马场。
燕王朱棣带着马和等十几名随从,骑着高大的骏马出了燕王府。
燕王朱棣离开后不久,燕王府长史葛诚走进王府正厅:“徐王妃,本长史有个消息要告诉燕王,不知在哪里?请王妃告诉下官。”
徐王妃盯着长史葛诚,寻思片刻,说道:
“葛长史,你来晚了一步,王爷刚出府,应该是北上巡查边关去了。
不知长史有什么消息,告诉本王妃,我帮你转达。”
长史葛诚对徐王妃抱拳行礼,说道:“京中传来消息,新皇今日登基,先帝也于今日下葬……”
“什么!”徐王妃很惊讶,“你的消息可属实?”
“本长史的消息自然确凿无疑,徐王妃为何这般惊讶?”
“本王妃岂能不惊讶?”徐王妃反问葛诚:
“新皇登基竟没有事先通告,就连先帝的驾崩的消息,我们也是刚刚得知,为何如此仓促下葬?”
“今日已是头七,”葛诚再次看向徐王妃,拱手道:“先皇下葬符合礼制,不算仓促……”
徐王妃说道:“可这信件,不是刚到达吗?先皇……”
葛诚从容地解释道:“定是信使在路上耽搁了。徐王妃,你也知道应天府与北平相距遥远。
即便信使马不停蹄地赶路,也要花上几天,这路上耽搁一两天也是可能的。”
徐王妃看着长史葛诚,点点头。
长史葛诚退出大厅后,徐王妃叫人前往庆寿寺,找来了道衍和尚。
就在道衍和尚走进燕王府的时候,燕王府后院中飞出一只信鸽,向南飞去。
“道衍大师,我刚听闻新皇朱允炆今日登基,而王爷听闻陛下驾崩已经赶往应天府。要不要派人追回王爷?”
徐王妃情况告知道衍和尚,询问道衍的看法,同时将之前的折子递给道衍看。
道衍和尚穿着一身黑色僧袍,与白色的胡须及眉毛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快速浏览徐王妃叫人送过来的朱元璋遗诏,脸上变得严肃。
“王妃,快!快叫人追回王爷!”
道衍和尚眼睛瞪大,急切道:“此去,王爷恐有危险,快叫人拦住王爷!”
“为何?”徐王妃有些将信将疑。
“假如这遗诏是真的,那么,王爷此去就是公然违背遗诏,是为抗旨不遵。”道衍和尚神情严肃,放下折子,又对徐王妃道:“若此诏书是假的,那王爷此去也定会遭到居心叵测之人的陷害......”
听了道衍的分析,徐王妃脸色沉了下来,双眉紧皱。沉思片刻,她对身旁的宫女道:“来人,速叫三位王子前来。”
天空阴沉沉,惨白的云层遮住了阳光,天空白茫茫的一片。
前一晚,下了一场大雨,闷热的夏天显得没有那么热,有一丝凉飕飕的感觉。
应天府的皇宫里一片缟素。
白色的经幡、白色的绸帐、白色的丧服,所有的人都穿上了白色的麻衣孝服......
奉天殿内,朱允炆身穿白色的丧服,坐在龙椅上,安静地听着大殿上众臣的奏告。
礼部的官员奏告道:“陛下,先皇帝在遗诏中有言‘天下臣民,哭临三日,皆释服,毋妨嫁娶’。今陛下下诏要天下服丧三年,这恐怕与先皇帝意愿相左。臣请陛下改三年为三月。”
朱允炆说道:“朕并不是要效仿古人在丧葬期间不得讨论国家大事。你们只需上朝时穿戴丧服,退朝时可以脱掉丧服,自己整理衣冠。
平时饮食清淡一些,吃稀粥,不要太过奢靡即可。宗庙社稷等活动一切如常。”
“是,陛下!”
下了朝,皇帝朱允炆前往武英殿处理一般的政务和杂事。
翰林学士黄子澄在武英殿内陪着朱允炆,为朱允炆讲授日常皇帝需要注意的事情。
黄子澄说道:“陛下,臣想向陛下推荐一位大儒,此人儒学闻名四海,备受世人推崇,可为陛下见解天下大事。”
“能人先生都推崇的人,一定是个能人。朕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值得先生如此推崇?”朱允炆放下手中的奏折,看向黄子澄。
“回陛下,此人是汉中府教授方孝孺。”
“方孝儒,嗯,确实是个大儒!”
朱允炆点头称赞道:“朕以前就听说过他,还曾与他见过面。皇爷爷对他也很佩服,说他是个大儒,很有学问。你的这个要求,朕答应了,就让他到翰林院当侍讲吧!”
“陛下,外边锦衣卫指挥使宋忠求见。”太监昌盛向朱允炆禀告。
朱允炆继续批阅奏折,随口道:“叫他进来吧。”
黄子澄抱拳行礼道:“那微臣先告退......”
“先生不必离开,你留下帮朕出出主意。”
锦衣卫指挥使宋忠急匆匆地走进来,看了皇帝身旁的黄子澄一眼,转头对朱允炆禀告道:“陛下,锦衣卫密报。”
“嗯,你念吧。”朱允炆抬头看向宋忠。
宋忠掏出一个小竹筒,是信鸽通信常用的一节小竹子,里面是一张写着小字的纸条。
宋忠取出纸条,又看向一旁的翰林学士黄子澄,犹豫着要不要念字条。
“朕让你念,让你念便是。黄先生是朕以前的老师,他不会将内容说出去的。”
“是,陛下!”宋忠听了朱允炆的话,不再犹豫,将纸条上的字一五一十的念了出来。
锦衣卫的这封密报说得是燕王朱棣南下应天府的消息,说是奔丧。
朱允炆有些错愕,问道:“先皇的遗诏不是给他送去了吗?怎么燕王执意入京,他这是要干什么?”
黄子澄道:“陛下,既然燕王不遵从先皇帝遗诏,那就是抗旨!等燕王入京,我们可以派人将燕王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