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周时间，林柔眼睁睁看着父亲长满白发，眼角的细纹不断加深，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那天威胁过周家后，她吓得连门都不敢出，躺在床上反复思考杀妻骗保这件事。
今天一早，他们就收到了一封律师函，她还没得及看，就被爸爸抢走。
“爸爸，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看着男人越来越灰败的脸色，她犹豫着问道。
“没，没什么......”
林建平嘴唇白得发颤，眼神悲凉：
“小柔，我大概率是要替明达集团背锅了，这是这些年我攒下的钱，你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再厌恶再自私，现如今也只有这么一个依靠了。
万一有出来的那一天，还要指望她养老。
一面是温柔早逝的母亲，一面是自私狠心的父亲，不知不觉中，林柔的心开始向母亲那端倾斜。
她不由得想到母亲出车祸的那个下午，只存在于妈妈口中的父亲泪眼婆娑地站在她面前，说着对不起，晚来一步。
然后带着她离开了那座和妈妈生活了十年的小村庄，来到这座纸醉金迷的大都市。
林建平不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就连关心也浮于表面。
她紧攥着拳，一字一句道：
“爸爸，你当初接我回来算是杀死我妈妈的补偿是吗？”
林建平愣了一瞬，
“你胡说八道什么？”
男人的脸上浮现出羞怒和心虚，她几乎可以断定，周清雅没有在骗她。
“我胡说八道？你知道吗？我本来是想救你的！”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林柔崩溃地抱着脑袋大吼：
“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妈妈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打扰你，你为什么不放过她！”
“你说什么？小柔，你有办法救我？”
林建平脸色闪过一丝希冀，痛哭流涕地开始忏悔：
“你救救爸爸，救救爸爸！爸爸给你跪下了！是爸爸鬼迷心窍，对不起你母亲。”
“但现在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你忍心看着爸爸坐牢吗？”
——
赵路临接到林柔电话的时候，正在参加周家大少爷的送别宴。
宴会接近尾声，他们转场到酒吧接着玩。
一轮真心话大冒险结束，他去上厕所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接起一听，这不是那个家教老师嘛！
说有事找他。
“行呗，老师，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行，我给你发地址。”
挂断电话，他对着洗手间的镜子吹了个口哨。
这女人的欲拒还迎拉的战线也太长了吧，他差点忘记还有这号人。
林柔到的时候才发现，周家兄妹和宗政家那位少爷也在场，三人坐在包厢的正中央。
她捏紧手里的包包，在昏暗灯光和嘈杂音乐的掩饰下，猫着身子坐到赵路临身边。
“老师找我什么事？”
赵路临递了杯酒过去。
林柔接过攥在手里，“我想和你谈笔交易。”
“什么？老师你凑近点，我听不清！”
赵路临长臂一伸，将女人揽入自己的怀里，凑在她耳边暧昧地吹气。
林柔想躲但为了爸爸还是选择忍住，甚至讨好地挽上男生的胳膊。
“我说，我想和赵少爷谈笔交易，不知道赵少爷有兴趣吗？”
赵路临点了点头：
“行呗，那我们待会床上说？”
另一边，转盘的指针刚好停在周家大少爷面前。
“所以哥哥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周京希窝在宗政宥怀里，欢呼地鼓了下掌，玩了这么多把，总算是轮到哥哥了。
“真心话。”
本想放弃选择直接喝酒的周京砚在看到妹妹眼里的激动时，选择了前者。
“哇哇哇，我来问我来问！”
赵路临挥了挥手，拿起桌面的话筒，清了清嗓子后，慢悠悠地问道：
“请问周大少爷的初吻是什么时候？”
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的眸中都闪着好奇的光芒。
宗政宥握着酒杯的手指猛得收紧，将视线定在那张和周京希一模一样的脸上。
在一整个包厢人的注视下，周京砚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是不愿意回答了。
“卧槽，周大少爷这是有女朋友了？”
“哪家的千金啊？”
在场唯一知道问题答案的林柔一直垂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哥哥有女朋友了？你见过吗？”
新一轮游戏开始，指针飞速转动时，周京希凑到宗政宥耳旁，小声问。
“你们形影不离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周京砚的沉默，有蹊跷，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莹润红唇，轻轻啄了一下，心中的郁气才散去几分。
“你干嘛又这个样子，我们是兄妹，是家人。”
小气鬼，周京希做了个鬼脸，转过身子，不去看他。
“我知道，别生气，宝宝，我错了。”
宗政宥贴上去，小声道歉。
音刚落，便听到一阵欢呼，往前一看，指针刚好对着他。
他看了眼赵路临，对方心领神会地再次拿起话筒：
“少爷初吻是什么时候？”
这个蠢货总算是有点用了。
他拥着怀里娇纯艳丽的少女，模样慵懒肆意，不疾不徐道：
“16岁。”
生日会上，在无人的角落里，他看着漂亮得像小公主一样的周京希，鲁莽，毫无章法地吻了上去。
很轻的一下，怕她生气。
“哦吼！”
一阵欢呼声过后，游戏继续。
终于捱到聚会结束，林柔和赵路临一起前往酒店。
周家保姆车后排。
“哥哥，你偷偷谈恋爱了吗？”
喝得有些多的周京砚本来仰躺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闻言微微偏过头。
车内灯光昏暗，却愈发显得女孩那张莹白如玉的小脸精致漂亮。
兄妹俩眼型不同，一个偏狭长，一个偏圆润，但眼尾都微微上翘。
周京砚眼尾有些发红，他偏头看过去时，毫无征兆地撞入女孩那双澄澈清亮的水眸，他极其缓慢地勾了勾薄唇，片刻后，一声低笑从中溢出。
他抬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为自己正名：
“哥哥无论干什么可都没有背过你，这么大顶帽子，不许往哥哥头上扣。”
经过酒精浸润的嗓音失了往日的温和，多了几分低哑的磁性，她又问：
“那哥哥准备什么时候谈恋爱？”
“怎么？谈一个像你和宗政宥那样的恋爱？”
少年语气里的调侃过于明显，一缕红晕在暗色的掩饰下，悄悄爬上少女的脸颊，她详装愤怒地娇嗔道：
“啊，哥哥，不许取笑我，我们虽然会吵架，打架，但感情很好的，宗政宥可听话了！”
“看来希希真的很喜欢他。”
说完，似是有些累了，周京砚缓缓合上眼，闭目养神。
回到房间，周京希才猛得想起，聊了那么久，哥哥居然没有告诉她他的初吻究竟是和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