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宴会大厅,周京希长舒一口气。
从侍者的托盘上接过一支香槟抿了口后,扭头对蹲下身子正帮她整理裙摆的宗政宥说道:
“宥宥,以后再碰到这种针对性很强的提问,不要顺着对方的问题回答,也不要表现出生气给他们大做文章的机会,忽视他们的问题,然后转移话题,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明白了吗?”
宗政宥将裙摆上沾的花瓣抖落,轻轻“嗯”了一声算作是回应。
他一直都知道,周京希娇纵恶劣的背后是聪明到极点的冷静。
那她以后会不会嫌弃他?
又是一个系在心间的结。
——
此次用来举行慈善晚宴的酒店是华信财团旗下一家五星级酒店——半岛海湾
以其设计独特的下沉式天鹅湖花园在一众高端酒店中脱颖而出。
月光溶溶,黑白天鹅于月亮海面上交颈,风吹来,将湖对岸馥郁的花香送入鼻腔。
“他今天也来了?”
女人穿一身优雅性感的小黑裙,手执一杯香槟,那张看不出年龄,美艳漂亮的脸上挂着浅笑,丝毫没有要回答他问题的意思。
这里没有媒体,不用面对镜头,褚叙凛揭下那张温润儒雅的面具,一字一句道:
“所以他在你心才是那个一直有价值的存在,对吗?”
周清雅莞尔一笑,轻抿一口香槟,轻声道:
“叙凛,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多想。”
敷衍人的话信手拈来,一如当年,这叫他如何不多想?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
“你当然没有这个意思,你儿子的前途还需要我铺路,当然要稳住我。那他呢,他现在能为你做什么?”
20年过去了,他好像从来没有赢过季淮沉。
“不要问我他能为我做什么,而是,除了砚砚的前途,你还能帮我什么?我身边从来不留没有价值的人。”
还能帮她什么?
周京砚要走的路需要她帮着铺,接下来就只剩下周京希了。
褚叙凛抿了抿唇,目光晦暗不明,艰难苦涩地开口道:
“清清,三年前,如果不是我坐在财长的位置上,明达早就坐实了证券欺诈的罪名,财务部那些事情,如果不是我让人压着.....”
“我知道有你在。”
女人一脸云淡风轻,轻飘飘地打断他的话。
他呼吸一滞:
“所以,这就是你肆无忌惮的原因?”
“不是,公司里的历史遗留问题不是我三五年就能左右的,不过新的替罪羊已经找好了,应该马上就可以解决了。”
说着,女人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不知是看到了什么,脸上顷刻间溢满发自内心的笑。
素手轻抬,冲着他身后挥了挥手,柔声道:
“希希,妈妈在这里!”
他侧身望去,一个和她长得有六分相似的少女正拎着裙摆走来。
“妈妈,你怎么到这里了,陈伯伯正找你呢!”
周京希舒了口气。
陈伯伯是陈思年的父亲。
她刚刚和宗政宥挽着手应酬时,碰到了他,说有事情要找她妈妈商量,有些急。
周清雅伸臂揽过女儿的肩膀,帮她把微乱的发型整理好,笑道:
“不急,先和褚先生打个招呼吧!”
“褚先生好!”
对着自家支持党派的候选人,周京希又拿出了那副温柔优雅的名媛模样,乖巧有礼貌地颔首问好。
“你好,周小姐。”
男人嗓音温润,和儒雅的外表十分匹配
但她脑海中却迅速闪过教父说过的那句话,褚叙凛是小三。
谁和谁的小三呢?
看起来这般光风霁月,端庄自持的人居然有这么不堪的过往吗?
——
林柔和林建平第一次参加这样正式的晚宴,不免有些畏手畏脚。
“爸,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里全都是些身着华服,精致优雅,谈吐不凡的权贵精英。
他们父女二人在这里谁也不认识,除了时不时前来询问是否需要香槟的侍者外,无人问津。
并且她总觉得那些人不经意间落在他们父女二人身上的目光带着淡淡的审视和轻蔑。
尽管他们穿着能力范围内最贵的衣服,还是觉得自己的气质格格不入。
在这种场合,林柔只有无尽的煎熬。
她生怕再碰到那两位少爷和小姐,换取一通轻飘飘的羞辱。
林建平没好气地看了眼愁眉不展的女儿,将其拉到一边低声训斥:
“小家子气!这么重要的宴会,周总既然要请我了,自然是出于对我的看中,这种好机会哪能让它白白溜走!”
说到此,顿了下,扫视四周,将声音压得更低:
“还有,今晚到场这么多富家公子哥,你也要好好把握一下!”
林柔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没有机会的,靠身体容貌跨越阶层,难于上青天,她爸爸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呢?
这时,林建平看到了目标任务,正了正领带,浑身自信地大步上前,点头哈腰道:
“诶,周总,我找了好久,原来您在这里,褚先生,您也在呢!”
这一和周围谈笑风生,谦和有度氛围截然不同的举动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这是谁?”
“不知道,混进来想攀附周家的?”
“我以为是侍者呢!”
众人一笑而过,接着优雅低声交谈。
周清雅弯了弯唇,撂下句“林总监玩得愉快”后,和身边的褚叙凛并肩离开。
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林建平的笑容僵在嘴角,连喝一杯酒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目睹一切的林柔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周清雅脚步不停,和褚叙凛一起往前走,忽地听他调侃道:
“那就是你找的替罪羊?怪不得我听说周总最近的口味变了。”
她脚步一顿,轻蔑地嗤笑一声:
“脑袋空空,狂妄自大,勾勾手指他就上钩了。”
实际上,林建平觉得她对他有意思全靠幻想。
男人总爱活在自己对女人的意淫中,特别是鼠目寸光,胆小如鼠却又野心勃勃的男人。
“不过你有什么把握他能心甘情愿地当替罪羊。”
褚叙凛也跟着停下脚步,有些好奇地问道。
女人挑眉一笑,带着顶级翡翠手镯的手轻抬,拿过他手里的酒杯,轻抿一口,留下一枚唇印后又塞回他手,不疾不徐道:
“杀妻骗保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