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礼貌颔首,朝他伸出右手,他的视线落在他无名指上的一枚素戒,顿了几秒,缓缓抬眼,
“你好,周京砚,Samuel。”
四目相对,暗流涌动。
季淮沉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像是在看这世界上最完美的艺术品。
而周京砚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戒备与警惕。
他从眼前这张脸上,看到了希希的影子,即他的影子。
聪明人交流点到为止。
周清雅无需多言,便从双方的眼神中读到了自己最想传达给彼此的信息。
“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冰箱里面食材充足,对了,你妈妈很爱吃我煎的牛排,砚砚要不要尝尝。”
语气亲昵自然。
如果不是季淮沉三个字提醒他,他就是华尔街背后真正的话事人,他真的会以为这是个温和,容易让人亲近的叔叔。
季家,祖上发迹于欧洲,后移民A国扎根,三代后又来到美国东海岸,兴盛了百年的大家族季家的现任家主。
“那麻烦季叔叔了。”
他弯唇,语气礼貌疏离。
以往,在语音电话里,他总是喊他教父的。
季淮沉无奈弯唇。
客厅。
周京砚看着妈妈,薄唇翕张,一字一句道:
“妈妈,你想让我和希希认祖归宗,是吗?”
周清雅摇头否认:
“当然不是,你们是周家的孩子,也只能是周家的孩子。”
“但是砚砚,要坐上那个位置,你需要一份近乎完美的履历。希希接手公司,也有她自己的路要走。”
这就是她最开始,也是布局多年的计划。
A国政商两界,全都要姓周。
年底总统大选,赢的人必须,也只能是褚叙凛。
砚砚要往上走,身边自然要有一个用起来趁手的工具。
将来有褚叙凛保驾护航,她自然不必担心。
而希希以后接手公司,是她最担忧的事情。
不是担心能力,毕竟有优秀的基因和后天的悉心栽培,接手公司只需要历练一段时间就好。
她担心的,是宗政宥。
“妈,如果我坐上那个位置,你答应我的还算数吗?”
看着儿子眼底的松动,周清雅眸中泛起点滴笑意,她点头:
“当然,我答应你们的事情,什么时候食言过?”
Victoria。
宗政宥顺着周京希指的方向看过去。
看到台上一丝不挂的男女正在摆姿势时,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周京希的眼睛的同时,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呀,宥宥,你干嘛捂住我的眼睛。”
眼前突然一黑,周京希下意识就要去拿下眼前的遮挡物。
不料那只手死死地禁锢着她,手的主人还理直气壮道:
“台上的人长得太丑了。”
“我都没看到!”周京希恨不得咬他一口。
“我也没看到。”宗政宥说。
铺着暗黑色地毯的T台上,一个个堪称尤物的男女排排站着,摆出自认为最性感的姿势。
走秀结束后,便是观众最期待的热舞表演。
宗政宥身子陷在沙发里,偶尔抬眼看台上脱得差不多的模特,大多数时间都在哄怀里的女孩。
“那种男的有什么好看的,又油腻又不要脸。”
“我是来看女的好吗?你不觉得超级性感超级香艳吗?”
“不觉得,我不喜欢看。”
“哦,我还以为你喜欢看脱衣舞也会喜欢这种秀呢!”
“喂,周京希你什么意思,我不是都说了我没有看。”
“干嘛,生气了?小气鬼略略略.......”
“我不是小气,我只是不喜欢你这么说我......”
明明他从小就只能看到她一个人,只喜欢她一个人。
“周京希,我们好好谈恋爱好不好?”
“好好谈恋爱.....”
周京希指尖轻轻点了下巴,若有所思地弯了弯唇,
“宥宥,你怎么说这么奇怪的话呀?”
她缓缓直起身子,跪坐在沙发上,单臂环着少年的脖颈,掌心轻贴他的侧脸,微微俯身,将两人的距离拉近,直到为零。
细软顺滑的发丝缠绕在他锁骨,清浅香甜的呼吸喷洒在下颌处,他的下巴贴着她的唇。
宗政宥几乎就要溺毙在这样的痴缠温柔中,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但对方的下一步动作,让他彻底沦陷。
“我们不是在好好谈恋爱吗?是有谁和你说了什么吗?”
周京希轻轻咬他耳垂,食指在他性感湿润的嘴唇上蹂躏按压,轻轻掰过他的头,将他的视线定在台上交缠的人体上,
“宥宥,看台上。”
台上的一男一女正在热舞,在镁光灯的照射下,蜜色肌肤上的汗珠顺着肌肉的纹理没入原不可窥探之地。
喘息声和湿稠的粘连声,被扩音器送至在场的每一个角落。
宗政宥双眸紧和,她生气了,在惩罚他。
下一瞬,周身所有属于她的气息消失殆尽。
他心一沉,慌忙睁开眼,看到她还在自己身边时,喉结滚动几许。
视线交汇的瞬间,那双漂亮潋滟的眸里泛起点点水雾,娇纯委屈地望着他。
宗政宥心软得一塌糊涂,把陈嘉鹤的交代抛之脑后,瞬间缴械投降。
他伸臂,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小心翼翼地抱着。
“刚刚是我说错话了。”
确保主动权一直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周京希无意再周旋。
打个巴掌也要给个甜枣不是吗?
她从他怀里撤出,食指轻轻描摹他漂亮精致的眉眼,轻点他纤长浓密的睫毛,流连高挺的山根,最终停在湿润性感的唇上,缓缓道:
“宥宥,你怎么可以听别人的胡言乱语呢?你这样我好伤心......”
少女单臂撑在身侧,歪着脑袋,声音像是在蜜罐子浸染过一般,甜的发苦,音乐带着颤意。
委屈又伤心。
他是该哄她再次道歉的,却不料听她继续说道:
“我们接吻好不好,我好想吻你啊......”
好,如何不好?
周京希很会接吻,在他们每一次亲热中,除了圣诞夜那晚,她都处于绝对掌控地位。
但,他不知道这个吻,是奖励还是惩罚。
一吻结束,两人拥抱在一起。
台上的表演也接近了尾声,宗政宥轻轻嗅着她发顶,低喃:
“周京希,刚刚是我乱说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呀宥宥。”
周京希揉了揉他的脑袋,他抿唇没有再说话,但却控制不住想这是真的吗?
她真的没有生气吗?
会不会回去以后突然不理他,不回信息,好几天不见他。
亲热之后本该安心,但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不安感正在攀至顶峰。
生气对于周京希来说,只是一种测试手段。
目的达到了,“气”自然也散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要解决,那就是让宗政宥问出这句话的人。
“对了,鹤鹤不是来了吗,周日晚上我哥哥回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好久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