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里面的歌舞升平,急得眼角抽搐,额头上直冒汗,不停地原地打转。
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超跑畅通无阻地驶入庭院,在地上车位上停下。
接着,一位身形高大挺拔,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少年从车上下来。
是清冷衿贵的长相,肤肤色冷白,眉骨端正刻骨,但偏偏气势凌厉张扬,眉眼间透着股阴鸷。
浑身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少年修长的手指上转着一把超跑钥匙,单手抄在口袋里,正迈步走来。
他连忙上前拦住,恭敬地问道:
“宗政少爷怎么来了,找小姐的吗?她今天恰好不在家。”
“是吗?”
宗政宥睨了眼刻意挡路的管家,眼神凉薄。
自从宣布完订婚的消息,他和周京希已经有一周没见了,发的信息她也不回。
他又被家里带去参加祭祖典礼,一走又是小半个月。
长时间的断联让他烦躁地夜夜难以入眠。
今天好不容易从那个破寺庙里逃出来,换了身衣服,做了个造型,却在她家门口被拦住。
这让他的耐心瞬间降到谷底,神色阴翳,眉眼皆是不耐,冷声说道:
“让开,我知道她在家。”
宗政宥是想动手教训一下这个不长眼的老东西。
但这毕竟是周家,被周京希看到他打人,估计又会冷落他好几天。
在这种顶级豪门家里工作的人最擅长察言观色。
管家意识到嚣张跋扈的少爷耐心告罄,再考虑到自身的人身安全,立刻恭敬地躬身颔首:
“少爷请。”
他现在只用祈祷,两位祖宗不要闹得太难看。
刚踏进别墅,宗政宥的耳膜就险些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刺穿,他眉头微不可见地拧了一下。
他脚步一顿,循声偏头往大厅深处望去。
黑沉的眸在看到奢华的客厅里正在发生的一切时,蒙上了一层冷意,周身顿时戾气横生。
眼前的场面可以用淫乱来形容。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酒精味,空酒瓶东倒西歪地散了一地。
白色的天鹅绒地毯上沾染着褐色的酒液,在水晶灯的照耀下泛着湿漉漉的光芒。
而在距离沙发三米远的前方,八个穿着暴露的男人正在搔首弄姿,试图勾引优雅地侧躺在沙发上,喝得烂醉的少女。
在宗政宥看来,就是这样。
他瞳孔在跳舞的男模顶胯的瞬间骤然一缩,冰冷的眉宇间爬满厌恶与轻蔑。
不知死活的贱男人。
戾气开始在心底弥漫,他抬脚踹翻身边的矮桌。
力道很大,上面放着的威士忌和冰块,通通受到牵连,向地上砸去。
噼里啪啦——
酒瓶碎裂在泛着冷光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冰块的水晶灯的照耀下,晶莹剔透如水晶。
小心翼翼弯腰垂首站在一旁的佣人一时间人人自危。
音响被关掉,客厅霎时安静下来。
“谁喊来的!”
宗政宥双手攥成拳,骨节咯咯作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嗓音也阴冷得让人听了遍体生寒。
站在四周的佣人只能把头垂得更低,希望这把火不要烧到自己身上。
没有得到回答。
宗政宥始终紧抿着薄唇,渗着冷意的目光阴郁,直直地看向侧卧在沙发上的少女。
她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思念掺杂着怒意,以及微不可见的委屈在胸口弥漫。
他看到今天周京希上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鱼骨抹胸,上面绣了一朵盛开的百合。
打眼看上去,竟然和桌面的花瓶里插着的百合花相差无几,下面随意穿了一条堪堪盖住翘臀的芭蕾蓬蓬裙,赤着双脚。
似是喝得有些多了,她上挑的眼角泛着红,整个人像只被桃花酿浸泡透的桃花妖,清纯娇媚,单单躺在那里,就足以勾人。
见少女听到他的声音,只是轻微蹙了下眉,而后把怀里的那只畜生抱得更紧以后,再望向那几个不要脸的男人时,宗政宥的眸底已经翻涌着骇人的杀意。
他咬了咬牙,抬头揪起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男模的头发,对着他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不要脸的贱人,来这里跳舞勾引人是吧!”一拳见血。
“啊——”
男模捂着鼻子惨叫一声。
宗政宥像是丢垃圾一样把他扔在地上,转身就要去揍第二个,第三个。
男模的哀嚎声,管家的劝阻声,刺鼻的血腥味和酒香,花香混在一起,场面登时乱作一团。
“少爷,您消消气,别伤到自己了!”
管家急得满头大汗,想上去拦,但又害怕被误伤,只能在不远处不停地弯腰劝阻,佣人也跟着焦急地出声:
“宗政少爷,您消消气,消消气!”
佣人们并不担心这位少爷这么胡闹会不会伤到自己。
她们在乎的是少爷闹出这么大动静,吵到了沙发上小姐,小姐不高兴可怎么办啊!
宗政宥边挥拳边看向沙发上的少女。
只要她看他一眼,喊一声他的名字,他就收手。
为了见她,他今天刻意打扮过了,西装领带腕表胸针一样都没落下。
还用了她随手丢给他的香水。
可她呢?
连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这让自从宣布联姻以后被冷落的恐慌感如风卷残云般蔓延至全身。
他心不住下沉,害怕失去她的担忧也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重。
打斗的动静有些大,沙发上的少女缓缓醒了过来。
浓密卷翘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那双雾蒙蒙的眸子慢慢睁开。
周京希浅浅垂眸,愣愣地看着满地狼藉,和躺着的满面是血的男人,下意识地拢了拢臂弯里卧着的猫。
宗政宥手上的动作随着周京希扫过来的目光顿住。
少女目光懵懂,瞳孔涣散。
似是察觉到前面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抱着猫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朝着正在打人的少年身旁走去。
因为喝得有些多,导致她步子有些不稳,像是刚学步的婴儿,一个不小心,身子就要往地上倒去。
地上一片玻璃碎片,在白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光。
“小姐!”
“小姐!”
管家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闪身就要过去扑到那片玻璃碴子上。
但就在他迈步的前一秒,有人快他一步将周家的小祖宗救下。
宗政宥眼疾手快,在女孩和布满玻璃碴子的地面接触的前一秒,上前把人捞入怀里。
惊魂未定,他心跳得比揍人时还快。
温香软滑的少女就在他怀里,娇嫩到不可思议的肌肤触感温凉,沿着他干燥温热的掌心,注入四肢百骸。
被这一番动作惊醒的波斯猫也趁机从少女的怀里逃走。
怀里温热的触感消失,周京希酒醒了几分。
她看都不看抱着她的少年,一把将他推开,转身就要去追自己的猫猫。
“Bernie!”
甜腻粘稠的嗓音喊出猫咪的名字,在别墅里回荡。
通人性的波斯猫听到主人喊自己的名字,弱弱地“喵”了一声,轻轻从沙发上跳下,重新回到她的怀抱。
周京希用葱白细嫩的手指揉了揉猫咪的脑袋,嗓音轻柔:
“Bernie不要乱跑哦,地面上都是坏人留下的陷阱,不要伤到你哦~”
说着,她又重新躺回沙发上,把那杯冰块即将融化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看着还站着的三位男模,冲他们甜甜一笑,歪头娇声说道:
“可以继续吗?刚刚的那支舞很好看,可以再跳一次吗?”
从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宗政宥感到自己被她忽视地彻底。
少女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他的影子,这让他彻底抓狂。
是他们!
他狠狠地偏过头。
幽黑的眸子里满是阴沉,像是被激怒的野兽,紧紧盯着穿着紧身无袖衬衣,领口开到肚脐眼的男模们,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气氛就这么无声的僵持。
男模不敢跳舞,害怕挨打。
佣人也不敢再放音乐,害怕两位祖宗发疯,场面彻底失控。
宗政宥强迫自己忽视那群贱男人,走到沙发前,单膝跪在地上,两指捏着少女娇嫩的脸颊,咬牙切齿地问道:
“你让他们碰你了?”
少年清冷衿贵的脸上像是结了层霜,原本打得一丝不苟的领带已经凌乱不堪,有种凌厉张扬的美感。
流畅干净的面部轮廓在眼前放大。
“唔......”
周京希歪了歪头,嘟了嘟唇,伸手想去够那支幸免于难的酒杯。
大约是真的醉了,少女水眸朦胧,竟没有去挣脱他手上的桎梏。
这让宗政宥血液都在沸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不许他碰她分毫。
刚刚先是抱到了她,现在还能抚摸她的脸,欲念如野草般又开始疯长。
“你让他们碰你了?”
他又问。
女孩双眼仍泛着迷离的水光,听到重复的问题,蓦地展颜一笑,漂亮的双眼弯成月牙。
然后用点缀着精致妆容,雪白漂亮的小脸蹭了蹭猫猫的脑袋,而后冲他娇娇地说道:
“嗯,碰我了,他吻了我的脚踝,湿湿的,痒痒的,很舒服!”
说着,她坐起身,把脚放在他跪着的那只腿上,指给他看:
“看,就是这里。”
雪白精致的足踩在他黑色的西装裤上,五个脚趾涂着亮晶晶的护甲油,如同一粒粒小珍珠一般,莹润可爱。
宗政宥滚了滚喉结,视线顺着女孩的脚趾往上扫。
纤细精致的脚踝上纹着一朵淡粉色的樱花,在它周围,赫然落着一个暧昧的吻痕,与瓷白的肌肤格格不入。
他呼吸一滞,用拇指重重地摩擦着那片吻痕,连呼吸也变得粗重。
力度有些大,直到引得少女低声痛呼,他动作才停下来。
又指着那群男模问道:
“哪一个碰你的,指给我看。”
“不可以哦,宗政宥,这是惩罚,对你的惩罚。”
周京希缓缓收回漂亮的足,蜷缩回沙发上,笑意盈盈地对上少年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眸子。
模样慵懒又优雅,衬得戾气横生的宗政宥格外狼狈。
少女明明在笑,但总是带着一股疏离。
她说这是对他的惩罚,宗政宥不理解,
“什么惩罚?”
周京希勾唇不语,撸猫的动作一直未停。
在少年发疯再去打人之前,及时拉住他的手腕,悠悠启唇:
“不可以哦,你不是天使吗?天使怎么可以打人呢?”
语气天真又无辜。
他转身,和她对视,看着她浅褐色的瞳孔里映出他的面容,而后眼神又失去焦点。
宗政宥彻底明白了,她完全醉了。
不然怎么会愿意和他说这么多话,还会乖乖给他碰。
他不再去理会那群男模,俯身将人抱在怀里,轻飘飘,像朵永远都抓不住的云。
周京希的房间在别墅二楼的主卧,占地二百多平米。
走到房间门口时,一直都像只慵懒的猫的少女猛然睁开眼睛,眼底竟是一片清明,毫不见醉意。
她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把我放下,离开我家。”
抱她上楼,却连进她房间的资格都没有,还要忍受她莫名的怒火。
宗政宥刚柔和下来的眸子,又被深不见底的寒潭取代。
他把人放下,沉声质问她:
“凭什么?明明这次做错事的人是你,你找男模我都还没有发火,你凭什么......”
话未说完,房门已经被大力甩上,少女的身影消失不见。
宗政宥狠戾的脸庞浮现出几不可见的委屈,乌眸里甚至浮现出几丝茫然与无措。
希希这是又不愿同他说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