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叫周长贵,二哥叫周长兴,四哥叫周长福。
从名字就能看出来,周家对富足生活的渴望。
周家娘子却不再循规蹈矩,笑道,“不如就唤添喜好了。”
只希望这喜,是周家的喜。
三兄弟沉默着,还是大哥周长贵打破了平静。
他弯下腰,面颊贴着小奶娃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喜儿,你放心,大哥就是死也不会把你交出去!”
胡渣子戳得周添喜痒痒的,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
她本来就叫周添喜,还用得着旁人另取么?
记忆里,她是大老板家的千金小姐,二十岁那年身患遗传疾病撒手人寰。
临死时,她才得知,原来自己是爸妈领养来的野孩子…
家人什么的,感觉像逢场作戏般虚假!
这时,冰冰凉凉的液体落在她小脸上,不适感将她唤醒。
周添喜睁开黑溜溜的眼睛,努力地想看清眼前的人,映入眼底的只是依稀的轮廓。
“喜儿,都是大哥不好。”
周长贵哑声自责,如果不是他意气用事,抢夺赈灾粮,妹妹也不会遭此一劫!
“大哥,你别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县太爷有粮不发,这几年,饥荒四起,饿死了爹,饿死了村中大部分的人,活该他儿子体弱多病!”
屋檐上染了白雪,屋中怒火暗涌。
二哥的话得到了一致认同,老四护着周添喜,“谁抢五妹,我跟他拼命!”
一语成谶,话音方落,屋子外就响起了吆喝声:
“人呢?都去哪了?”
“周夫人,您今儿该生产了吧?”
是县衙的人!
一家子如临大敌,齐刷刷地往门口看去。
“大哥,娘,怎么办?”老四将才豪言壮语,然,毕竟年纪小,遇事还是忍不住发怵。
他求助的望着周家娘子和周长贵,县衙的人这是算准了日子,掐准了时辰来的啊!
“稳婆。”
周家娘子拖着刚产后的虚弱身子骨,从枕头下摸索出一小撮铜板。
“劳烦您,就说…咱们家生的是个男娃,拜托了…”
至始至终守在产房中的六甲老太太,将周家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周家是穷,却不放弃任何一个孩子。
她没去接周家娘子的铜钱,默叹一声,毅然决然转身离去: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罢了,罢了。”
雪,越来越大了。
片片如鹅毛,寒风拂过,脸皮似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勾腰驼背的老太太伫立周家土胚房门前,“甭信什么歪门邪道,今儿新生一个带把的。”
县衙来人有三,狐疑反问,“是不是带把的,总得让我们看一眼,也好回府复命!”
稳婆架势很足,奈何是一把老骨头,经不住县衙捕快一呼啦,便倒在地上直喊腰子疼。
正当领头的捕快前脚踏进门槛,老二周长兴就一把将人轰出了门:
“我娘身子虚,孤寡一人,你们硬闯,就不怕乡亲笑话么!”
捕快头子后退了两步,这周长兴十七八岁,肤色黝黑,身形魁梧,力气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