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江音收到消息率人赶到时，见到了这样一副景象。
有趣的是，她收到的消息是褚玉放出去的。
漓山镇埋伏的修士是昆仑虚与附庸小门派的弟子，唯“沈宁爻”的命令是从。
褚玉信不过这些人。
她要将另一批势力骗来漓山镇，帮自己善后。
很快，魔族出山的消息传遍整个修真界，褚玉如愿以偿地等来了满意的人选。
江音。
江音率领麾下的新势力赶来时，漓山镇已经找不到几个站立的身影。
褚玉站在一片“尸海”中，满身鲜血。
她手中还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褚玉！！！”
江音目眦欲裂地嘶吼道。
褚玉仿佛一直在等她。
见她到场后，侧身露出阴鸷一笑，手心黑气涌出。
老者瞬间没了气息。
江音紧紧握着碧血剑，脸色苍白，不敢置信地后退两步。
自从褚玉入魔后，二人就再也不曾相见。
她一直抱有一丝幻想，认为褚玉并非传言中那般冷血无情。
可惜，眼前的事实证明，褚玉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你对得起师父吗！”
江音红着眼眶，碧血剑出鞘，向她刺去。
褚玉冷眼看向她，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离开。
江音悲愤至极，忘记所有剑招动作，发狠地持剑向她砍去。
毫无章法的招式自然不可能伤到褚玉，她被一团黑气凭空击飞。
褚玉转头，留给江音一句话：
“让你的人把这些尸体带走，寻一处好地方安置。”
随后消失在原地。
江音双眼发红，握着碧血剑的手剧烈颤抖着。
“江门主……？”
部下见她僵直不动，上前提醒。
江音回过神来，痛苦地闭上双眼，长呼出一口气。
“救治伤员，为不幸亡故的百姓处理后事。”
一具具尸体被运出城外，江音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褚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
褚玉的故事到此处就结束了。
沈宁爻不知从哪里翻出一盏茶壶，她专心致志地烧水煮茶，对褚玉的故事置若罔闻。
话音落下，茶也随之煮好。
她将还在冒着汩汩热气的茶水推到褚玉面前。
褚玉并未伸手接过茶盏，而是抬眸看向她。
“你现在知道漓山镇是如何被我屠尽的了，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沈宁爻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比起如何屠尽漓山镇，我更想知道你是如何救回那些无辜百姓的。”
褚玉垂下头，凝眸盯着漂浮在水中的两片茶叶。
她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茶叶入口苦涩，回味又有些甘甜。
“你真的很像我师父……”
沈宁爻压下嘴角的抽搐。
——因为我就是本人啊！！！
但她无力辩解。
心伤难愈。
只要褚玉内心不愿相信自己是真的，任凭她怎样证明都没用。
“你跟江音的关系似乎很不好。”
沈宁爻找了个委婉的说法。
根据书中的描写和褚玉亲口讲述，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何止是很不好。
已经闹到你死我活的场面了。
褚玉目光幽幽，似乎有些哀怨。
“江音嫉恶如仇，果敢正直，最受你的青睐。”
说到这里，她似乎旧伤复发，剧烈地咳起来。
沈宁爻连忙起身，轻拍着背部帮她顺气。
褚玉将她的手拍开，艰难道：
“这伤，不正是你和她联手暗算，给我留下的吗？”
褚玉见她露出心疼的神情，讥讽一笑。
“怎么，又开始表演兔死狐悲了？”
沈宁爻懒得同她置气，干脆不作应答。
忽然间，一抹青色刺破窗棂，朝着褚玉飞去。
褚玉早有防备，冷哼一声。
没想到，沈宁爻下意识的反应更快。
青色长剑没入她的后背。
她手无寸铁，只得以身相护。
沈宁爻跌入褚玉怀中。
褚玉呆愣地抱着她，看着腰间晕开的血迹，迟迟回不过神。
“嘶，疼死了。”
沈宁爻低声抱怨道。
听到这句话后，褚玉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怒道：“你疯了！我用得着一个真气被封的废人保护我！？”
沈宁爻勉强牵动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还你一次。”
——什么叫“还你一次”？
褚玉眉头紧锁，不解地看着沈宁爻。
沈宁爻拉住褚玉衣领，示意她低下头。
“你还是个毛头丫头时，也舍身救过我一次，不是吗？”
她附到褚玉耳边，悄声说道。
褚玉面上仍然满是不可置信，但湿润泛红的眼眶揭示了内心的动摇。
“我知道你有她的记忆，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沈宁爻痛得倒吸冷气，无力与她纠缠。
青色长剑的主人破门而入。
“师尊！”
江音看到自己的碧血剑刺入沈宁爻背后，对褚玉怒目而视。
“褚玉！你竟敢对师尊出手！”
褚玉向前走了一步，将沈宁爻挡在自己背后。
“是你伤了她，我没动手。”
江音面色更加难看。
她看了一眼褚玉背后的沈宁爻，焦急地辩解道：
“我那一剑本来是瞄准褚玉的！她囚禁您多日，我心下不安，所以想伺机将您救出去……”
沈宁爻拍了拍褚玉肩头，从她身后走到二人中央。
“是我自己护着她的，不怪你。”
江音眼中染上几分疑惑，不明白沈宁爻为什么要保护这个叛离师门的魔头。
但是没关系，能救出师父就好。
她激动上前，牵住沈宁爻的双手。
“师尊，我带了很多人手，这魔头伤势未愈，不是我们的对手。”
褚玉看着两人交叠的双手，脸色阴沉下来。
江音心疼地盯着沈宁爻，对褚玉的异状一无所查。
“师尊，这几天来您受苦了，我们回去吧。”
沈宁爻挑了挑眉，感觉面前的一幕十分有趣。
江音这是来跟褚玉抢人了？
好刺激哦。
虽然自己是被抢的那一个。
沈宁爻没有回答江音，而是抽出自己的手，扭头看向褚玉。
“阿玉，你想让我跟她离开吗？”
褚玉没想到沈宁爻竟然会问自己的意见。
她装作不屑地转开脖子，语气生硬道：
“随你，爱去哪去哪。”
沈宁爻压下嘴角的笑意。
“那我可真走了？”
褚玉沉默不言，并未挽留。
“阿音，我们走吧。”
两个身影一先一后离开。
熟稔的关切声遥遥传进褚玉耳中。
“师父 你暂时无法运转真气，拔出碧血剑后还需外力止血才是。”
“伤愈之前，忌辛辣，忌鱼腥……”
“好好，我都知道。”
……
褚玉目光深沉地盯着沈宁爻刚刚递给她的那盏茶。
她手掌突然攥紧，指节泛白，白瓷茶杯碎成了齑粉。
如果……她刚刚挽留的话，沈宁爻真的会留下来吗？
不，她是冒牌货，走了正好。
省得待在自己面前碍眼。
褚玉如此安慰着自己，却难以遏制内心翻涌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