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声音轻轻的，将事情的真相娓娓道来。
“师父，你已经知道了，你才是这本书中原本的主角。”
沈宁爻配合地点了点头。
“《铃之缘》这本书，讲的是你精进修为，最终登临仙界的故事。而我则是一个配角，或者说……”
褚玉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思考说辞。
“反派？对，你曾经跟我说过，这叫反派。”
沈宁爻拥有现实中的记忆，对这个设定接受良好。
大女主爽文，恩将仇报的反派徒弟，最终师父含泪将其灭杀，这很合理。
只不过……
褚玉将沈宁爻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只不过，你并没有按照原本的剧情走，而是自废修为来到了我身边，给这本书造成了严重的漏洞。”
沈宁爻明白了。
“然后，‘它’就插手了，是吗？”
褚玉“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它’是这个世界的秩序，没有感情，只负责纠正错误的剧情。”
她指了指《铃之缘》的最后一页。
“那天，‘它’降临了。”
——
沈宁爻修为尽废，被褚玉用两条长长的锁链困在百花谷中。
但她却适应良好，没有反抗。
有吃有喝有人照顾，还奢求什么呢？
沈宁爻一向活得十分率性，并未感觉丢脸或者憋屈。
可谁知，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一道电子音响彻云霄。
“警报，警报，检测到《铃之缘》剧情严重偏离原定走向，即将安排系统介入。”
褚玉察觉到异样后，紧急赶到了沈宁爻身边。
见此情形，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沈宁爻。
“是你干的？”
沈宁爻无辜地举起双手。
“冤枉啊，我现在废人一个，哪有本事搞出这么大动静来。”
褚玉狐疑地看向天空。
下一刻，一道刺眼的光芒照射到褚玉身上。
“选定宿主：褚玉，即将抽离世界。
任务对象：沈宁爻。
拟定任务：作为反派，协助主角走上正确剧情。”
褚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升入空中。
沈宁爻大惊，一把挣断了铁链，死死抓住褚玉的手。
褚玉看到沈宁爻轻而易举便挣脱了束缚，开口嘲讽道：
“我的好师父，你果然直到最后都在骗我。什么自废修为，我竟不知道废人还能挣断千年寒铁打造的铁链。”
沈宁爻离登仙只差一步之遥，当然没那么容易变成废人。
可惜褚玉精明一世，却在最后关头犯了糊涂。
千年寒铁困不住沈宁爻，困住她的明明是眼前这个人。
沈宁爻怒骂道：“蠢货，这时候就别提什么骗不骗的了！快想办法对付这东西！”
褚玉心底动摇了一番，最终还是回握住了沈宁爻的手。
她眸底露出几分伤感。
“师父，放手吧，我们的缘分可能止步于此了。”
沈宁爻眼神中满是狠厉之色。
“不可能！狗崽子，你说过，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允许这东西抢走我的人！”
褚玉双目圆瞪，似乎没想到沈宁爻会这么说。
她突然间笑出了声。
“师父，能听到你这么说，阿玉已经此生无憾了。”
随后，她放开了手。
沈宁爻眼睁睁看着褚玉被那束光芒带走，嘶吼道：
“阿玉——！”
褚玉却闭上了双眼。
一滴晶莹的泪滴从她眼角滑过。
“师父，再见了。”
她在心中说道。
谁知，下一刻，携她离开的光芒突然停住了。
褚玉愕然睁开眼，永生难忘的一幕映入她的眼帘。
沈宁爻踏云而上，掷出一颗白玉铃铛。
那是她随身携带的法宝。
白玉铃铛挡住了自裂缝中射下的那道光，令褚玉缓缓坠落地面。
但沈宁爻毕竟不是神，她无法同世界秩序的力量抗衡。
眼看白玉铃铛摇摇欲坠，她一狠心，收回铃铛，用自身阻挡着白光。
“师父！！！”
褚玉被眼前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
沈宁爻将白玉铃铛丢进她怀中，忍着痛苦，挤出一抹笑容。
“阿玉，你把铃铛收好，有它的指引，我一定会再次找到你的。”
“师父……”
褚玉已经泣不成声。
沈宁爻故作轻松地说道：“这东西必定会抹去我的记忆，让我想想，用什么作为唤醒我的暗号。”
她注视着跪倒在地的褚玉。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褚玉手中的白玉铃铛发出叮铃脆响。
她笑着开口：“不如就说，‘风起，铃响，我在等你’吧。”
下一刻，白光将沈宁爻彻底吞没。
褚玉握着手中的铃铛，悲痛欲绝。
得知这一切的沈宁爻迟迟回不过神。
褚玉温声道：“是你代替我，成为‘它’修复剧情的工具。”
沈宁爻忽然想起幻境中，山桃花曾说过的话。
难道不是褚玉以百花谷为代价，才得以送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吗？
褚玉接下来的话，解答了她的疑问。
“你走后，‘它’将这个世界中所有错误的部分都清除掉了，包括百花谷。
当时世间还有另一个人，实力与你比肩。他对你的遭遇感到不公，所以耗尽大半修为创造了海外山，躲避‘它’的操纵。”
怪不得百花谷成为了世间的传说，原来是系统的手笔。
无望……
这个名字浮现在沈宁爻脑海中。
怪不得，他和褚玉一样，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
褚玉继续道：
“无望将百花谷女子的灵魂藏在海外山中，这才逃过一劫。可惜，在‘它’的影响之下，很多有关真实的记忆也被扭曲了，所以她们口中的话，你不必全信。”
沈宁爻顺着这个思路，推测道：“因为你拿到了白玉铃铛，所以能够避免‘它’的控制？”
褚玉点了点头。
沈宁爻想起之前看到的无数本《铃之缘》。
它们的剧情都大同小异，估计是自己无数次改写的结果。
每本《铃之缘》都是一次轮回。
就像是游戏的读档重开。
“我作为‘它’的宿主，无数次进入这个世界，在任务的引导之下，按照‘它’的心意修改剧情。”
沈宁爻的推测很准确，褚玉闻言点了点头，以表肯定。
但是，由于她每次都失败了，所以无数次被清空记忆，重新投放到这个世界。
至于失败的原因，也早已有了定论。
剑山幻境中，她已经亲眼见到过了。
女主死亡，任务失败……
“阿玉，为什么？”
为什么宁可自杀，也要阻止任务成功。
褚玉咬紧了嘴唇。
“师父，这么多次轮回中，我一直在寻找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任务成功的话，这个世界就会封闭，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浮上一层雾气。
“我懂了。”
沈宁爻双手握紧，“所以，这是最后一次了吗？”
褚玉沉重地点了点头。
“白玉铃铛的力量即将耗尽，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就会忘记你了。”
形同陌路，然后在“它”的操纵之下，互相残杀。
最终，一人成为统一修真界的大女主，一人沦为炮灰。
这是褚玉死也不愿意见到的景象。
沈宁爻眉头紧锁。
“我们应该怎么对抗‘它’？”
褚玉默默握着她的手，声音中有些颤抖。
“我不知道……对不起师父，这么多次，我都没有找到打败‘它’的办法。”
沈宁爻将褚玉揽入自己怀中。
“一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