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老？”
樱桃在门外候着。
她见沈宁爻从屋中出来，面色惨白，有些担心地问道：
“你，恢复记忆了？”
沈宁爻虚弱地摇摇头，“但是……我从你们谷主口中得知了很多。”
樱桃心直口快，向来不会安慰人。
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但是安慰这件事，交给朋友来做准没错。
樱桃拽了拽沈宁爻的衣袖，示意她俯下身。
她凑到耳边，悄悄地说：“沈长老，你想不想去见你的朋友们？”
沈宁爻愣了一下。
什么朋友？自己有朋友吗？
随后迅速反应过来。
这小丫头指的应该是和自己一同进来的云陈等人。
虽然不是朋友，但是见一见，转换一下脑子也好。
她点了点头。
樱桃自以为摸透了沈宁爻的心理，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嘿嘿，谷中姐姐们都说本姑娘最贴心了。沈长老你别急，我这就带你去禁闭山。”
禁闭山……
沈宁爻听到这个名字后满心无奈。
确实，记忆中云陈几人被带去了此处。
但是看名字就知道，这不是随便进的地方啊！
小樱桃果然自带闯祸体质。
走在前面的樱桃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跑调的歌曲，一副开心的模样。
沈宁爻不禁想到。
如果这丫头和静之相遇，一定很玩得来吧。
可惜，百花谷早已从世间消失。
眼前的一切，包括形形色色的姑娘们，都是幻境。
樱桃带着沈宁爻来到一个通天高的石门前。
她娇喝一声：“开！”
随后向石门轰出一掌。
巨大的石门颤抖起来，缓缓开启。
丝丝缕缕雾气从门缝中倾泻而出。
樱桃蹦蹦跳跳地走了进去。
“玉兰姐姐！我来找你玩啦——”
沈宁爻无奈地跟在她身后。
这丫头，真的是带她来找人，而不是自己想来玩的吗？
随着脚步渐渐深入，眼前的景色展现了全貌。
名为禁闭山，实则是一道通天的峡谷。
谷中阴凉，有一抹天光从裂缝中射下，映照在一棵玉兰树上。
皎洁的玉兰花在幽谷中散发着柔和的微光。
“小樱桃，噤声。”
一道缥缈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似在天边，又似在眼前。
樱桃慌忙堵住了嘴，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地眨了眨。
沈宁爻向玉兰树上看去。
一片白色的衣角从花丛中垂下。
云陈正落魄地倚靠树干，坐在树下，把玩着手中的昙花吊坠。
“沈长老，请过来吧。”
沈宁爻已经习惯了，百花谷中所有姑娘都认识自己。
她配合地走过去，看见了树上之人的全貌。
那人一身月光般的白裙，皮肤几乎白到透明，甚至连一头青丝都是雪一样的颜色。
是一位堪比仙人的女子。
这是沈宁爻的第一印象。
玉兰树上的女子垂眸看向沈宁爻，却没有给人居高临下之感。
她的目光好似一个漩涡，只是盯着便能将人吸进去。
“初次见面，沈长老可以称呼我为白玉兰。”
白玉兰……
这个名字，她在山桃花口中听过。
似乎是一位聪慧过人的女子。
“玉兰姑娘。”
沈宁爻微微低头，以示问候。
“我是来找这几人的。”
她指了指树下的云陈，和远处的金无尽。
白玉兰侧目看了一下云陈。
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沈宁爻的到来一无所感。
“沈长老可否好奇，昙花身上发生过何事？”
白玉兰忽然笑了笑，惊为天人，令满树的玉兰花相比较黯然失色。
沈宁爻当然不为所动，毕竟她已经见过牡丹似的褚玉了。
她皱眉看向云陈。
“云宗主知道了吗？”
白玉兰飘然落地，宛若一朵云降落在沈宁爻身边。
她轻抚过一朵玉兰花，柔声道：
“世人皆为情所困，他如此，你亦如此。”
沈宁爻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白玉兰见她这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又不禁轻笑一下。
“沈长老这个神情若是叫谷主看到，可真是令人心碎。”
沈宁爻忽然想起了褚玉先前对自己说的话。
爱而不得，因爱生恨，酿下祸端。
褚玉……喜欢自己。
其实她早就察觉到了。
只不过一直在逃避罢了。
无论是现世中的褚玉，还是幻境中的，亦或是百花谷中的。
都在毫无保留地喜欢着自己。
或者说，喜欢着曾经那个爱吃糖葫芦的清风门大长老。
白玉兰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想。
她折下一截花枝，温柔地点了点沈宁爻的头。
“沈长老无须自我怀疑，谷主喜欢的一直是你。”
——你。
沈宁爻微微皱眉看向她，眸中满是不自信。
白玉兰继续说道：“你一直都是你，沈长老。”
沈宁爻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有些话，她想听褚玉亲口说给自己听。
“讲讲昙花吧，玉兰姑娘。”
白玉兰知道她心中的迷雾已经散去，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
她垂眸看向手中折断的那截玉兰花枝，递给沈宁爻。
沈宁爻疑惑地接过。
下一刻，玉兰花枝在她手中消散，不留一丝痕迹。
白玉兰看着她眼中的惊讶之色，温声道：
“我们都是过去之人，早已消散于世间，就如同这段花枝一般。”
她看了一眼云陈，顿了顿。
“但昙花不是，她逃过了当年一劫。”
沈宁爻眉头紧皱。
白玉兰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昙花当年天真得很，一心想在人间闯出一番名头，于是私自溜出百花谷，认识了云陈。事发之时，她不在谷中，所以没有同我们一并消失。”
后面的事情可以想象。
昙花初出茅庐，见金门宗用凡人之躯养蛊，义愤填膺，出手阻拦。
可惜实力不济，反被控制，成为了培养蛊母的工具，被困金府难以脱身。
唯一的疑点就是，时间。
沈宁爻开口问道：“百花谷不是早就从世间消失了吗，为什么昙花和云陈——”
“昙花和云陈却宛若当世之人一般，对吗？”
白玉兰猜到沈宁爻想问什么，补全了她没有说完的问题。
“沈长老，百花谷的消失，其实距今不足十年。”
沈宁爻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十年？
可是距离清风门覆灭都已经十年有余了啊。
白玉兰露出一抹近乎破碎的笑容。
“在‘它’的影响之下，空间、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是虚幻。昔日那个百花谷存在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它……”
沈宁爻喃喃道。
她在褚玉口中，也多次听到了这个称呼。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众人口中的它，就是自己所知的系统。
“嗯，我不知道你将‘它’称作什么，但是‘它’无形中操控着你，塑造着这个世界，将一切改成了面目全非的样子。”
白玉兰宛若一位穿越时空的智者，点破了系统的秘密。
系统最开始给沈宁爻发布的任务是：帮助女主完成复仇大业，任务成功后就能回归现实。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她的归宿究竟是何处呢？
“师父！”
一个熟悉的语调从远方传来。
“你的归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