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拖长音“哦”了一声,声调略微下沉,明显对她的答案不大满意。
明明回答的已经很好了呀。
还要怎样。
温喻知气哼哼的,又低头扒了几口饭,两腮鼓了又鼓,咽下饭后终于闷声道:“这周演讲比赛结束后就带你去吃,不止鸡腿,一顿吃不饱吃两顿,怎么样?”
少年没说话。
温喻知掀眸朝他看去,却被骤而放大在眼前的长指惊软了眼眸,下一秒,微凉的指尖勾了勾她的下巴,带走了上头粘着的饭粒。
心尖突然也被他这样悄悄挠了一下。
“好啊。”
少年磁性的嗓音揶揄含笑。
这是在回应她方才的话。
行为越来越逾矩了。
温喻知腾的涨红了脸,索性低着头不出声,努力多干饭。
许是之前做太久题,现在饿了,温喻知这顿吃的比前几顿都多,连她平日里不喜欢喝的冬瓜汤都多喝了半碗。
当然也不排除有某人的功劳。
——
吃完饭,江颂本来想去洗碗,却被温喻知赶去了书房。
温喻知往自己身上套好小熊围裙,守在门口,边卷袖子边柔声道:“帮我看一下题呗,我来洗碗,等会儿我切点水果,我们榨汁喝。”
江颂无奈,又想着学习在她眼里比谁都重要,于是点头同意了。
温喻知转身走去厨房洗碗。
她打量了一下厨房水槽和里头叠着的碗,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懒人,她会洗但不想洗碗,觉得费力,所以一个人在家基本上都点外卖,只要出去的时候记得把外卖带走就行了。
温喻知慢吞吞的打开水龙头,拿抹布顺着碗口的边缘擦,一口一口细致的洗着。
如果什么都让江颂做了,那她怎么好意思,说到底两人现在的关系也只是比朋友更近一步而已,情侣尚且要分担家务,更何况是朋友。
再加上江颂还要教她解题。
她不想麻烦他。
虽然已经麻烦很多了:)
温喻知想到这个就头疼,绯唇抿成了一条线。
说来也奇怪,她自认先前在小世界里学了很多,而今凭借自己实力的确能超越不少人甚至站在顶尖,可为什么江颂会的题她不会:)
学习上的事暂时她不如江颂,不过她会努力与他持平或者比他好,其他事情上她也会尽心。
唯有平等的关系才能走得长远。
温喻知没想到,自己想着想着思绪就飘到日后去了,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还剩两口碗,于是加快了手里的速度。
她要学的更用功才是。
……
江颂清楚自己在温喻知面前的魅力不敌学习,却没想到不是不敌,是远小于。
温喻知那双漂亮的凤眼似乎只知道粘在纸页上,他教到哪里温喻知视线移到哪里,甚至连余光都不分点给他。
江颂气笑了,但又转念一想。
她有问题只能找他,找他就要和他说话,他对她而言是有价值的,至少其他人她就算找也不会题目。
少年扶了扶眼镜框,忽而觉着这样也不错。
他讲累了,抬手拿过放在一边的两杯果汁,一杯递给温喻知,一杯自己拿着仰头喝了一口。
讲完最难的地方,画完辅助线分完类,再难的题摆在眼前也迎刃而解。
温喻知不用说都知道下面怎么写,自然不会再焦虑,接过果汁后抿了口,就继续把眼神放回题目上了。
江颂好不容易PUA自己成功,见她如此,精致薄凉的冷颜显得愈发面无表情,嘴唇拉直抿紧,最后实在没忍住才骚扰她,
少年一出声就含着点儿委屈:“知知……”
“嗯?怎么啦。”
温喻知喝了口果汁,头也不偏的回他:“那个,江颂,你是怎么想到这么画辅助线的呀,好聪明,我都没想到,是做过类似的题吗?”
女孩的头微垂,此刻他只能看到对方毛绒绒的发顶。
像小猫一样,
想rua,很想。
江颂嗓音低低的:“做过,这些题我做过很多遍了,你以后也会的。”
这句话显然安慰到了温喻知,她眉眼弯弯,向来冷淡的眸子弯成了一轮月牙儿,美得不太真实。
“噢,这样啊,谢谢你。
“我继续做啦,江颂你作业做完了吗,要不我们一起写?”
利用完了就不要他了。
他除了帮她解题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江颂很想哼一声表示不满,但又想到了些什么,遂微微偏过头,不太想理温喻知。
温喻知仰起头,轻轻眨眸。
她突然凑近了。
白皙软和的小手抬起,轻轻贴上江颂的脸:“生气了?”
她的掌心温热,捂得他的心脏阵阵发烫。
少年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又听到她带着点儿促狭的轻笑,于是索性闭上嘴巴,无声抗议。
二人本来坐的就很近,温喻知现在这样一凑过来就更近了。
其实江颂是有私心的。
在去试炼以前,他那好二叔江允文知晓他处置女佣的事,专门找上门骂了他一顿,讽刺他太端着了,对女生一副生人勿近的死人样,难怪京圈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
他这二叔人虽不靠谱,但的确说的有道理。
的确需要更主动,的确需要不要脸。
而今看来,果然起效了。
他的知知离他更近了。
江颂希望她能够停留在眼下这个距离,停留得再久一点……
起码这样,她身上的气息就可以环抱住他,刺激他浑身的神经系统,如电流般在他脑海里轰然炸开,不仅带来面部攀升的炙热,还能带来满心的愉悦。
可惜他的希望落空了。
女孩不知何时已然坐了回去,背脊靠着椅背,懒懒散散地掀眸瞧他,满目是得逞的笑意。
胸腔内疯狂跃动的心跳渐平,恍若一盆冷水瞬间从天而降砸在他面前,江颂只觉自己浑身被淋了个激灵,不由得他不清醒回来。
刚才……差一点,他就想,也可以,把她捞到怀里,心脏更贴近一些了。
可她逃了。
江颂缓慢耷拉下眼眸,鸦睫掩住了他眸底翻涌的情绪。
黑眸愈发加深。
刚想用手指狠狠掐一下他自己,却于恍然间听到女孩松懒好听的嗓音清晰响起——
“江颂,这几天我可以借住你家吗?
“如果出了事,那我来保护你。”
脑中还未降落的火星彻底绽开,在半空中爆炸狂舞,轰然作响。
搬过来住……
保护他。
心脏猛的撞开心防,江颂的眸骤而泛起细碎漂亮的滟波,长指猛地攥紧,他生平第一次有了不确定之感,但更多的仍是喜悦:“搬……搬过来住?”
就这样,骗骗他也好,起码他仍旧会很开心。
温喻知先前从不说这些。
虚幻的也好,真实的也……罢。
骗骗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