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绪,你对她是什么想法,我对她也是什么想法,你没必要去阻止和你抱有同种目的的人去靠近她。”
江颂提着饭盒,绯红的唇始终漾着斯文的笑意。
“你如果没有这份心思,觉得自己只算得上她的哥哥,那么我想我会证明自己有资格去追求温喻知。”
对比着沈绪气急败坏的神情,少年始终镇定,温润的话语从唇间慢吞吞的吐出,却如同恶魔的审判,轻描淡写的击溃对方的最后一道防线。
“你说是吧,沈绪哥。”
是了,连沈绪自己也说,只是把她当“妹妹”看。
贺舟也说过他是哥哥。
连温喻知以前也一直这么喊他,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的叫。
所以她之前是真的把他当哥哥看了吗。
沈绪眸底漫着红,脑海中思绪一片紊乱。
心中一抽一抽的疼。
沈绪想不到还能再说些什么,只好咬牙切齿着,嗓音从堵塞的喉咙中艰难溢出,
“你想得美。”
沈绪承认,自己后悔了。
他从一开始,似乎对温喻知的,就不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
沈绪下意识的想捏衣袋里的兔子挂件缓解情绪,却发现衣袋里除了随手摘下的表以外,什么也没有。
心脏猛然间仿佛塌陷了一块。
沈绪忽然想起,
那只小兔挂件被他昨晚放在了床头柜上,他下午出门时衣服穿的急就没带。
没有了兔子挂件,他一身焦躁怒火不知往何处放,没有东西可以舒缓他的情绪。
总不能真的在医院大门前与江颂打起来。
毕竟对方手里还拎着给小兔子买的饭。
更何况……
沈绪脑海里不断闪过女孩方才的话。
那句话字字认真,不带有丝毫感情。
可她说的是事实。
胸口处密密麻麻的泛着疼。
沈绪深吸一口拼命压下情绪,瞪了一眼江颂。
“我警告你,别打她的主意。”
冷冷甩下一言后,他绕开对方,迈开长腿,径自往外走。
江颂没把沈绪的威胁放在心上,平淡的移开视线,提着饭盒与他擦肩而过。
不过,或许江颂不知道的是,没走几步路,沈绪又忽的停了下来,偏头,桀骜长眸盯着他的越变越小的背影,冷白长指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喂,李叔。”
沈绪拨出电话,把手机放在耳边,修长有力的手臂冒着青筋。
他的声音沉稳了下来,与平常冷酷不羁的音调不同,此刻的音色俨然带了几分认真,如同暴风雨前不断酝酿着的平静。
“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人。”
……
江颂提着饭盒坐在了温喻知身边。
他把饭盒放在扶手上,长指将两边的卡扣挑起,掀开了盖子。
香气顿时扑鼻而来。
里面是她最喜欢吃的芹菜水饺。
温喻知的视线早就不在屏幕上了,她微微侧了侧脑袋,悄悄瞄着江颂的动作,眼神暗藏着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期待。
接着,一双筷子递到了她的眼前。
“能自己吃吗?我帮你扶着盒子。”
少年温润的嗓音传入耳畔,温喻知赶忙点头,右手伸出接过筷子。
她偏过身体,慢吞吞的戳起饺子往嘴里塞。
饶是江颂已经帮她扶住了饭盒,但只用一只手吃饭也着实艰难了些。
温喻知在心里叹了口气。
江颂放饭盒的位置比较偏,她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也很累。
女孩放下筷子,将屁股稍微往后挪了挪,想让自己坐的舒服一点,哪知道连带着左手一同发了力。
“嘶——”
针尖往里戳了戳,女孩忍不住小声痛呼。
好尴尬。
怎么喊出声了。
温喻知想都没想,反射性的抬手想捂住自己的嘴,手背上的针尖又戳了戳肉。
疼!
她这回吓得不敢动了,漂亮的小脸直接皱成一团,像个苦瓜似的。
“江颂……”
温喻知眨眨眼,下意识就喊出了少年的名字,清冷的语调难得听起来委委屈屈的,听的人心都发疼。
完了。
温喻知只觉得自己十分不正常,
尤其是在江颂旁边的时候,总会朝他不由自主袒露自己的情绪。
她闭上嘴,尴尬抬手,想揉揉自己发酸的眼,手却被少年的大手轻轻包裹住。
长指覆在她的手背,温柔收拢。
“我在呢。”
江颂嗓音温柔。
他此刻已然将饭盒放到一边起了身,目光从上到下落至女孩脸上,在触及她湿润的睫毛时顿了一顿,漆黑的眸底闪过几分疚愧。
长指捏着纸巾,少年捧住女孩通红的脸,细致的为她一点一点擦去了眼角沁出的泪,声音沙哑,“药水快挂完了,要不我们让护士拔掉吧?”
温喻知眼眸还沁着水润,闻言点头。
总觉得江颂一回来,她的脑子就又像一团浆糊一样,发晕的紧。
这种异样使她不知所措。
几秒后,江颂依旧没松手。
指腹不时传来柔嫩触感,他垂着眸,凝着女孩白皙漂亮的脸庞,总觉她像块软软甜甜的糯米团子,轻轻一戳就要凹陷进去。
视线向下,落至她因干燥起皮的唇上,顿了下。
眸底暗色加深,长指紧了紧。
女孩吃痛,却没出声,细眉略微拧起。
江颂回过神,立刻松了手:“抱歉。”
薄唇懊恼的一瞬间抿直,他敛下眸背过身,周身危险的气息瞬间被收敛下来,又恢复了往常的清贵雅致。
温喻知眨眨眼,看着大步走远的江颂。
右手缓慢抬起,在发烫的脸上揉了揉。
如果不是刚才清清楚楚的感到疼痛,她还以为先前少年的行为只是场幻觉。
温喻知收回视线,垂下眸,长睫遮住了她眸底的情绪。
江颂似乎,之前展现给她的,并不是他最真实状态。
温喻知不知为何想起之前梦到的那个荒诞的梦境。
梦境中,她躺在床榻上,见有人闯进,慌忙拉过被褥遮住半个面容,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凤眼。
脚步声步步逼近,恍然之间,桌案上的油灯被人点燃。
灯光随之幽然亮起。
温喻知双眼被刺了一下,忍不住眯了眯眼。
待她看清场景时,只见灯边,青年一袭月白锦袍立在那里,身姿颀长,腰身笔直,端的是一派清隽雅逸。
屋外雨声渐起,风从窗前钻入,骤然撩起一隅灯火。
烛焰的光影在青年衣衫上挥动,他抬起那双冷淡的长眸,透过昏暗的灯光向她看来,眼神仿佛一只潜伏已久的野兽,只待找准时机便扑向她,拆吃入腹。
温喻知面上慌乱,实则镇定的往后靠了靠,手指边靠边探入帛枕,从里头抓出一支金簪握在手中。
“少爷,您今夜怎么来了。”
青年闻言低笑了一声,磁性声音伴着窗外淅沥的雨,滴滴落至心头,引起心尖阵阵战栗。
他说:“来看我那没良心的小坏蛋,有没有又喝醉了酒,跑去抱着别的男人的腰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