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壮眼前一亮,拉着萧明珠站在人群外就看起了热闹。
反正沈叔赶着牛车过来还得有好一会儿。
刘婆子挎着篮子里面还有刚采回来的新鲜蘑菇,脸色铁青,看着这个在大庭广众之下撒泼的女人身子气得直抖。
“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小娘皮,还敢来攀咬我儿子!我呸,谁给你的脸面!”
女人一边哭,一边捂着肚子:
“你就算是不心疼疼儿子,也心疼疼孙子啊!老太太,你还真想眼睁睁地看着你家儿子断子绝孙吗?”
周围的人顿时阴阳怪气地起哄。
“刘婆子,你不是可满意人家这个儿媳妇了吗?要不你还能干出卖毒蘑菇的事来?”
“人家这都大着肚子上门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谁说不是啊,就他们家儿子那个熊样,还能讨上媳妇就很不错了!”
刘婆子昨天断了村里人卖菜的财路,今儿个就遭了报应。
村里的人,特别是卖菜的人家,可不逮着机会就落井下石吗?!
刘婆子把篮子往地上一摔,也自知理亏,不敢和村里人呛声。
对着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就是一顿喷:
“你可别碰瓷!谁知道你这肚子里的是哪个奸夫的孩子还把帽子扣在我们老刘家头上?!”
“彭”的一声,刘家老大挣脱两个兄弟,猛得甩开门,一把搂住地上的女人,一脸怨怼地对上刘婆子。
“娘,你胡咧咧些什么呢?红妮肚子怀的怎么不是我的孩子了?”
大儿子命根子,被亲儿子这么一怼,刘婆子向后踉跄了两步,脸色煞白。
嘴巴张张合合,半晌好不容易嘶哑着嗓子开口:
“你这个混账!为了一个女人,你连亲娘都不要了!”
刘老大一张黑黢黢的脸上写满了不耐,这么多人他娘也不嫌丢人。
“娘!你胡闹些什么?你之前不都说好了要把红妮迎进门吗?你如今怎么也被我爹洗脑了?”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蠢货啊,早知道还不如生个棒槌,老天啊——”
还没等刘婆子嚎完,沈叔就赶着牛车到了村口。
牛车上已经有不少包着头巾村民坐得稳稳当当了,估摸着应该是去县里赶集。
沈叔停下车,隔着老远招呼沈家兄妹俩。
也顾不上看热闹了,沈二壮重新背上背篓,跟在萧明珠后面三两下利落地上了牛车。
萧明珠不好意思地笑笑,实在是这两个背篓有点太占地方了。
幸好今日赶集的人不多,挤挤也能坐下。
“坐稳了!咱们出发喽!”
沈叔一声吆喝,手里的鞭子破空一响,牛车开始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哎呦,你们兄妹俩这是今儿个就回县城里?”
一个眼熟的婶娘冲萧明珠兄妹俩笑了笑,出声搭话。
“是啊,婶娘!我们这就回去,赶早!”
不认识,没关系,中年妇女一律叫婶娘总是没错。
“哎呦!这可是好,瞧瞧你们兄妹俩这样出息,都已经在县里落脚了!估计生意能赚不少吧?!”
女人一脸艳羡地感叹,萧明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暗暗低了低头,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幸好女人知道分寸也没有深究,转头和车上一个年龄更大一点的婆娘搭起话来。
“听说村口那刘家分家了?”
“指定是,就昨晚上,还请的村长去做见证人!”
“这老刘婆终于想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窝囊废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也不怕人笑话!”
女人脸上浮现出赞同的神情,“谁说不是啊!听说,因为分家这寡妇才上门闹!”
“这有啥好闹的?得罪了婆家还有什么好处不成?”
年长的女人压低声音,“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刘家两个能干的兄弟都分出去了,这一个鳏夫一个寡妇都懒得要命谁来养?不就是指望着刘婆子手里的养老钱?”
“啊?!刘婆子不是个傻得,不能把棺材本也豁出去吧?刘老汉能肯?”
“嗯哼,这咱就等着瞧吧,要是刘婆子狠不下心,这一家人还有的磨!”
萧明珠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灵敏的五感把一切尽收眼底。
日头快挪到头顶上了,牛车才晃晃悠悠地到了镇上。
萧明珠和沈二壮还有一段路就下了车,背着竹筐跨进了自家大门。
“谁啊?”
一道粗犷的男人声从院子里传出来,萧明珠一愣,脚步顿时僵住了。
这不是离家好几个月的大哥吗?!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沈大壮看见沈二壮和被沈二壮挡得严严实实的妹妹,上前几步,接过萧明珠手里的背篓,顺便摸了摸妹妹毛茸茸的头。
“最近没什么活计,回来看看。快进去吧,再不回来,娘都要让我回去找找你们了!”
沈二壮谴责地看了一眼见妹忘弟的大哥,把手里的背篓放到院子里,接话:
“哪里有这么夸张?我和明珠一块能有什么事?”
“明珠儿,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昨日那个大雨大的那个吓人,我生怕你们莽莽撞撞地还要冒雨赶回来!”
楚氏迈着小步子把人一阵数落,顺便还告诉萧明珠,知县公子过来告诉她们新摊位的位置了。
“我和你爹刚刚去看了看,这地方极好,就在集市中间的大十字路口,人多地方也大!”
楚氏喜得合不拢嘴。
萧明珠也很高兴,这摊位分下来也就意味着招商这件事是定了下来。
这饮品的事,可不能再拖了。
“大哥,你帮我跑趟腿,去城南那家铺子买些话梅和小金桔,我记得门口那边应该还有几株薄荷,你也帮我摘些回来。”
萧明珠一边吩咐,一边把竹筐里的松针倒在干净的盆里浸上清水准备搓洗干净。
“娘,既然知县府厚道,咱们也不能含糊,我这就把赏花宴的饮品做出来。娘帮我去取一些柴火过来。”
漂亮清翠的松针飘在水面上,淘洗的干干净净,用剪刀剪成小段,一股脑地铺在干净的坛子底下。
坛子是楚氏之前用来做酱菜酸菜的,密封性很好。
撒上一层层白砂糖倒上清冽甘甜的清水拧紧,沿着坛边注上一圈水。
沈二壮小心翼翼地搬起坛子轻轻地放到阴凉地。
这边,一片岁月静好。
那边,刚刚死里逃生的赵暨眼神狠辣,雪白的绸缎浸成血红色,一把长刀无情地刺穿最后一个黑衣人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