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汉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吧嗒了几下烟斗。
“既然已经说到养老这件事了，那咱们就事先说好。我如今还能干动活，不用你们养，各家每三个月交一两银钱。等到之后我和你娘就跟着老二老三住。至于老大……”
“你要是不想出银两，可以用粮食垫上。要是都不想出，那刚刚给你分的那些全部作废，就当做我们的养老金。”
“那怎么行！”
刘老大尖叫出声，既然爹那么偏心，养老就交给两个小儿子呗。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他是不可能把到手的东西全吐出去呢！他还指望着十两银钱拿去下聘呢！
刘老二和刘老三倒没什么意见，对于他爹的主意赞成得很。
反正他们本来就打算给二老养老。至于他们那个不着调的大哥，根本就指望不上。
“既然都同意老三，待会儿雨停了，你去村长里正家请你们沈叔来写个文书做个见证。分家这事就这么定了！”
刘老大脚底抹油，就准备往外跑，迫不及待地准备去告诉相好的这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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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随着雨越下越大，沈二壮蹲在在灶台跟前，对着竹筐里的这些菜犯了嘴瘾。
“明珠儿，你瞧瞧这些菜放在这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新鲜了，咱们今晚上要不就给吃了吧。”
萧明珠拢了拢身上的长衫，低头打了个喷嚏。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风一吹整个人都被灌进了寒气。
这种天菜放得久倒是没什么问题，萧明珠看了看沈三叔刚刚冒雨送过来的一块猪肉和油盐酱醋心里有了主意。
“二哥，咱们今晚就吃锅子吧，热气腾腾地正好暖暖身子。”
沈二壮眼前一亮，“那感情好啊！这几天做生意忙得都没工夫好好吃顿饭！”
说干就干，沈二壮起锅烧水把已经落了一层厚灰的大铁锅刷的锃明瓦亮。
萧明珠忙着先把这块上好的五花肉简单腌制一下。
要是一整块猪里脊的话倒是可以直接做成水煮肉片，放在底汤里一烫就能吃，可这五花肉不腌一下总是感觉有些肥腻。
锋利地菜刀手起刀落，刷刷几下，一片片薄薄的肥瘦相间的猪五花片就落到了碗里。
酱油葱姜碎，撒上白糖五香粉，再加上一点磨好的花椒粉，淋上一点香油简单地调个味。
这边沈二壮撸了撸袖子就要往外边冲，沈老汉之前砍好的木头整整齐齐地码在灶房外面的小破棚子下面。
萧明珠赶忙叫住沈二壮，顺手拿起还没干透的蓑衣套在沈二壮身上。
“二哥，你胳膊上的伤可还没长合呢，淋了雨可不好！”
沈二壮有些心虚地笑笑转头就冲进雨里。
雨越下越大，萧明珠把调好的猪肉放在一边入味，把背篓里的蔬菜都倒出来清洗一下。
脆嫩脆嫩的小白菜，又肥又厚的蘑菇，好看又脆生生的胡萝卜和土豆，和被雨水泡发的黑木耳，再配上几个鸡蛋下入辣辣的汤底，身上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那真是爽快。
就可惜只有一些小葱蒜和姜，缺了蘸料里最灵魂的芝麻酱，不过倒是可以用香油调一个油碟，也是嘎嘎得劲。
被阴雨天气浸得湿乎乎的木块有些不好引火，没办法沈二壮只好扒到最里面抽出几块干爽的木块护在怀里。
油锅一热，萧明珠放了点提鲜的白糖下去，等着热油把白糖融化地开始冒泡的时候把切好的大片大片的洋葱大葱和香菜一股脑的放进去，直炸的焦黄再捞出来，只剩下香喷喷的底油。
这次再把整瓣的大蒜姜片放进去，花椒桂皮再来一点豆瓣酱，霸道的香气直冲脑门。
坐在灶台前的沈二壮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扑哧”一声，一瓢清水进了锅，飘起一层红油。
可惜了就是没有棒骨，要不然加上骨汤别提多美了，就算是骨汤锅也醇香得很。
老家里只剩下这一口大铁锅还在这儿，干柴烈火没一会儿就开始咕嘟咕嘟冒热气。
沈二壮早就忍不住了，这几天又是养伤又是忙着做生意，好久没闻过这么霸道的香气了，口水猛得咽了咽。
把这绿油油嫩生生的一水菜切好，放在灶台上，码得满满当当，拿着筷子连声催促：
“明珠儿，这锅子好了没，我这肚子都快饿扁了！”
萧明珠把打好的鸡蛋和腌的上色的猪肉片端过来，就兄妹两人也没什么忌讳，一人一个端着油碟，站在灶台跟前就开吃。
腌好的猪五花在锅里翻腾，红艳艳的猪肉烫的变了颜色，嫩滑光泽的肌理都消失不见。
猪肉带着红油进了油碟，裹上脆嫩的小葱和咸香的酱油，酸辣鲜香，过瘾！
甫一进口，沈二壮的眼睛猛得一亮，这锅子咋这么好吃！
锅子已经成功的地替代臊子面成为沈二壮心里的no.1。
沈二壮的筷子不停地忙活，额头冒出一层细汗，身子从里到外的暖和，发出了一声舒适的喟叹。
“唔——爽！”
锅底的余火还在不停地着，看着锅里下去一截儿的底汤，萧明珠用手肘怼了怼吃得欢快的沈二壮：“二哥，再去舀一勺清水来，汤底有些少了！”
一会儿下她最爱吃的清甜嫩白菜和肥厚的香菇肉，汤底太辣烫出来的菜都浸了一层红油。
红的胡萝卜块，黄澄澄的土豆片，脆嫩软弹的黑木耳，清甜的小白菜，在飘着红油的锅里翻腾，五颜六色地开胃的很。
萧明珠专心地吸溜着碗里的嫩滑鸡蛋，水润粉嫩的嘴唇被辣的红嘟嘟的，一双伶俐张扬的丹凤眼水蒙蒙的，多了几分柔弱。
屋外的雨声渐渐地小了起来，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小雨点打在房顶上，顺着屋檐咕噜咕噜地摔到地上。
“哎呦！你们两兄妹吃得这东西可是新鲜，我这还担心你们没吃饭呢！”
沈传芬还没进屋就闻到一股热辣辣的香味，嘴里的唾液不住地分泌。
真不愧是在县里做生意的人，就这新鲜的花样一般人也学不来。
萧明珠定睛一看，笑着迎上去打招呼：“三婶怎么过来了，雨天路滑，晚饭吃了吗？要不一起吃点？”
几个月不见，萧明珠上下打量了几眼，沈传芬的肚子已经四个多月了，面色红润胖了一圈，肚子尖尖鼓起来像一个小南瓜。
“嗨，没事儿，这才几个月不妨事，再说了不是有你三叔嘛！”
沈传芬吸了吸鼻子，夸赞道：
“我们刚在家吃完了才过来，明珠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可惜了这味道我如今坏了这个娃可吃不了。”
沈传芬捏了捏衣角，笑着说道：
“我过来也是为了给你赔个不是，你三叔这个糊涂蛋被人家忽悠了都不知道，我已经狠狠地骂了他一顿！”
说着沈传芬又瞪了一眼沈老三，沈老三一个大汉子垂着头，连声安抚。
生怕自己婆娘气出好歹来。
萧明珠笑了笑，哪里不知道这两口子是专门做给她看的，只要不出纰漏，这收菜的营生交给谁都行。
她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
“婶娘这是说的哪里话，三叔也是被骗了，不过也得好好长个心眼，可不能再有下次了！”
“那是自然！再出乱子，我肯定第一个不饶他！”
沈传芬这下可放宽了心，扶了扶肚子，开始和萧明珠说起了八卦。
“明珠丫头，你是不知道，这刘婆子之所以敢铤而走险，都是被他那偷人的大儿子给闹得！”
萧明珠眼睛一亮，捞起一块猪肉送进嘴里，就等着沈传芬的后续。
“你是不知道，老太太偏疼大儿子跟什么似的！明明两个小儿子更有出息，可就因为不是养在自个儿跟前，就硬生生的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