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她休克了,快打120!”她对聂聪喊道。
聂聪立即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鹿滢伸手去摸女患者的脉搏,脉象细速,十分微弱。
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联想到患者有三高,最近头晕,她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主动脉内层破裂导致的情况。
这种出血的猝死率极高,有时比急性心肌梗死的猝死率还要高。
她无法得知患者出血量多少,出血点又在哪里,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中医急救的原则,拿出三棱针,对十宣穴放血,下涌泉放血,以最快的速度降低血压。
鹿滢直接拢起患者左手的五根手指,逐一扎破,用力挤血,但患者此时的血已经很难挤出来了……用针扎入涌泉穴,同样,也没能放出多少血来。
患者头顶的血条急速闪动,系统不断地在她脑中发出警报。
“滴滴滴滴,生命值即将归零,归零!”
鹿滢心率瞬间加快,一口闷气淤堵在胸口。
这个人,怕是救不活了。
但她并未放弃希望,按照中医急救的流程,把能用的手段都给用上了,然而等救护车到达,患者已经彻底没了呼吸。
她很不幸,主动脉内层破裂的时候,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鹿滢跟随救护车来到协和急救科,席主任看到她从车上下来,表情凝重,知道事情恐怕无法挽回了。
果然,西医急救也没有用,半小时后,医生宣布患者死亡。
这时,董睿和董惠生才匆匆赶到,不可置信地看着病床上的白布,呆若木鸡。
“不,不会的……我妈怎么会没了?我早上走的时候还去看过她,她还好好的!”董睿掀开白布,彻底丧失了理智,抱着尸体哀嚎了几分钟,就如狼似虎地冲到鹿滢面前,目光凶狠阴鸷。
“是你害死了我妈!”
鹿滢抬起头,坦荡地与他对视。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看到令堂的时候,她已经是出气多,进气无了。我没有耽搁一分钟,当场使用针灸急救,尽了全力。”
董睿却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解释,恶狠狠地指着她的鼻子,“要不是你推三阻四,前天就去给我妈看诊,我妈今天会这样吗?就是你,害死了她!鹿滢,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送你去坐牢!”
随即反手抱住了董惠生,失声痛哭:“爸,爸——你要给我妈做主啊!”
“要不是鹿滢,我妈怎么可能突然就……呜呜……都怪我,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她,什么神医,都是骗人的噱头,连一点医德的都没有,摆架子,拿乔,才害死了她!”
董惠生单手搂着董睿,黑沉沉的脸颊愈发阴沉。
但无论他们态度如何,鹿滢的神色始终不卑不亢。
对于这位患者的死,她心里也是非常遗憾的,但对于整个救治过程,她问心无愧。
反倒是董睿的反应,让鹿滢愈发肯定了一件事,保姆之所以迟迟没有回家,就是他的授意。
此刻,那保姆正呆怔地靠墙站着,战战兢兢地什么也不敢说。
她刚想走过去询问,董睿突然窜过来,给了保姆狠狠一巴掌。
“让你去买个菜,你为什么去那么久?不知道我妈离不了人吗?”
保姆捂着脸,浑身颤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眼瞅着董睿一不做二不休,眸色猩红地朝她看过来,鹿滢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保镖即刻上前,挡住了想要动手的董睿。
“别以为你有霍争晖撑腰,我就动不了你。”董睿狰狞地盯着鹿滢,犹如一头恶犬,“我妈的死,你必须给一个交代!”
鹿滢捏着手机的手忽的收紧,幸好,霍争晖早早给她的手机设置了通话自动录音功能。
董睿之前与她的通话,她都录了下来。
不久,霍争晖赶到,一把将鹿滢拥入怀里,低声安慰:“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其它的都交给我。”
董惠生与董睿站在他们对面,两人的眼神如出一辙的阴鸷。
霍争晖也不遑多让,肃穆而视,严阵以待,毫不避讳地护着鹿滢。
“看样子,霍总是打算徇私了?”董惠生的声音极为低沉,透着浓浓的威慑感。
满脸的褶皱紧拧着,眼眸深处泛着层层寒光。
霍争晖目光坚定,神态沉静:“我相信鹿滢,她不会怠慢任何一位病人。林女士的死,我也万分遗憾,但您不能因为悲伤,就把所有的责任推卸到她的身上。”
董惠生勾起一抹冷笑,“你还是和过去一样,不怎么懂得审时度势。既然她不愿意承认,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说完,带着董睿和保姆离开了医院。
林女士的遗体稍后会有殡仪馆的人过来拖走,而他,只是象征性地流了几滴眼泪罢了。
鹿滢抓住霍争晖的腕子,低声道:“林女士的死,董睿需要负最大的责任,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他特意叮嘱保姆晚些回家。结果就是这么不凑巧,林女士高血压突然升高,主动脉内层破裂,我去的时候,她已经休克了一段时间。”
“你有证据证明这些吗?”霍争晖自然是相信她的,但也知道以董惠生的本事,一定能压制住保姆,不让她说真话。
鹿滢指了指手机,“董睿和我的通话录音,应该能从侧面证明一部分,可要是保姆否认,甘愿把过错都给揽下来,那就不好办了。”
可事实就是如此,董家的保姆在董家干了十几年,深受董家恩慧,她为了儿女的前途着想,根本不敢对警方说实话。
董睿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摘清了自己,扮演着一个因为母亲猝死而悲痛万分的孝顺儿子,买通记者,在网上大肆抨击鹿滢。
董惠生则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给卫健委施压,要他们吊销鹿滢的中医执业证。
鹿滢的工作全面停摆,中医馆被迫停业整顿,九医院那边的坐诊也直接被取消了。
“警方那边怎么说?不是已经把录音提交上去了么,怎么还没个结论?”大嫂董青听说这件事也急的不得了,主动上门来关心鹿滢。
说起来,她跟董家其实还有点亲戚关系,但即便她出面也没有任何作用,董惠生压根不买她的帐,就感觉,董家这是铁了心要把鹿滢往死里整。
“录音除了能证明他当日对我的态度有些差,并不能证明别的,警方比较倾向于劝说我们私下和解。”鹿滢淡笑着拍了拍董青的手,“你不用担心我,就当是休假,我正好在家里多陪陪冉冉。”
见她这副没事人的样子,董青心里更不是滋味。
老实说,董睿的人品她是知道的,以前没少欺压人。但谁让他有个位高权重的爹呢,董惠生又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偏偏林女士的死又是这么突然,他要迁怒于鹿滢,谁都劝不了。
霍争晖放下手机,满脸忧虑,他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动用了以往不轻易动用的人脉,但大家都劝他私下和解,不要因为这件事与董家撕破了脸。
这个董惠生,背后的势力果然庞大。
“私下和解,是暗示要我们赔钱的意思吗?”鹿滢紧蹙了眉头问。
霍争晖点头:“董惠生贪财,敛财的本事相当了得,我不是舍不得这笔钱,而是觉得……这分明不是你的错,我们凭什么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