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出口，当场就激怒了霍争晖。
他牵起鹿滢的手打算要走，“周野，看来你二叔并不想要治病，我家滢滢可不受这种委屈！”
周野也面有难堪，这周炳南说话是难听了些，他也挺无奈的。
鹿滢拍了下霍争晖的手臂，淡淡一笑：“他久病多年，脾气变得刻薄些实属正常，毕竟这个病太过痛苦，这几年他肯定过得非常煎熬。作为医生，我能够理解，你不用这么生气……”
霍争晖眉头紧蹙，“难道你平时给人治病，面对的都是这种病人吗？”
鹿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别忘了，你以前瘫痪在床的时候，脾气比这更糟呢。”
霍争晖瞬时熄了火，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敢吭声了。
“周先生，这只是治标之法，眼下不把你的心绞痛缓解下来，后面的治疗无法进行。最重要的还是疏通胸中阳气，只有胸阳通了，气机才会渐渐恢复正常，但此方对于胆绞痛效果不佳，想要痊愈，需要在此方之后继续理心气，和胆胃。”
周炳南眸色微动：“所以，你是打算在我心绞痛减轻后再用其它的药方？”
“不错，但现在还没有用药，我也难以断定后续的变化，只能以我的经验来推断，第二个药方的重点可以放在宜心气、和胆胃上，缓解心气不足，胆胃未和的病症，用十味温胆汤加减，至于具体剂量，到时候再看。”鹿滢答道。
“你的治疗思路倒是非常清晰。”周炳南的语气和缓了不少，“但我病的太久了，只怕是沉疴难除啊。”
鹿滢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沉疴顽疾确实难治，您的脏腑失调已久，五气不和，但只要坚持调养，把胆胃的问题解决了，继续滋养心脾，一个月内您应该能够下床。”
她这样说，其实是比较保守的。
只要配合治疗，用上她那里上乘的中草药，半月应当就能下床了。
饶是如此，也把周炳南吓了一跳。
“你年纪轻轻，好大的口气！如果不成呢？”
鹿滢轻笑：“如果您愿意全力配合，听我的话按时服药，接受针灸，是一定能成的。毕竟我的口碑就在这儿放着，蒙骗您，对我没有半点好处。说句冒犯的话，这次要不是周野通过我老公的关系请我，我还不来呢。”
周野嘿嘿地干笑了两声，霍争晖挑眉而笑，顺着鹿滢的话重重点头。
周炳南凝眉沉思，有点被她说动了。
“这也就是说，我需要服用一个月的汤药？”他面露苦涩，“说句实话，汤药实在是太难入口了，我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只吃得下小月煮的东西。”
鹿滢觉得有点意外，鹿凝月居然学会做饭了？
“您放心，只要第二服药下去，您的胃口应该就能慢慢恢复了。我开的药方，效果从来不打折扣。”
周炳南看向周野：“你答应给人家多少诊金？”
周野语塞，“还，还没谈。”
“那就先给五万，剩下的等一个月之后再说，鹿医生可以接受吗？”
鹿滢看了眼霍争晖，霍争晖和周野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轻轻掐了下她的手。
“可以，周先生只管放心，我既然接诊了，就会对您负责到底。只是您也需要做好心里准备，治疗时间至少要在一个月以上，但如果病情好转，后期就不需要吃汤药，只用针灸就够了。我每周都来一次，辨证论治，及时为您调整治疗方案。”
这样谨慎，倒是比他之前遇到的中医都要认真坦诚。
“好，那你开方吧！”周炳南抬了抬手。
鹿滢提笔开方，把方子交给周野，叮嘱道：“可直接派人去我的中医馆抓药，当场缴费就行了。”
周野扫了一遍方子，没看出个所以然。
“放心吧，滢滢中医馆的药材是整个宁市最好的，就连协和中医科也在她那里进药呢。”霍争晖骄傲道。
那得意又自豪的样子，跟冉冉简直一模一样。
“我没有怀疑鹿医生的意思，我现在就派人去抓药，鹿医生需要给店里打个电话吗？”周野问。
“不需要，这上面有我的签名，他们一看就知道。”鹿滢摆摆手，低头再次看向周炳南，“煎药的注意事项我需要交代一下，您打算让谁来煎药呢？”
周炳南想也不想地说：“你交代月儿就行，她做我的护理一年多了，人虽然木讷死板了点，但她办事很细心，把我照顾的很好。”
鹿滢惊讶地与霍争晖对视，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诧异。
鹿凝月变化这么大，他们都有些不敢相信。
“好，那我出去跟她交代几句，您休息吧。”
跟随周野走出门外，鹿滢忍不住向他打听：“这个月儿是什么来历，你们调查过吗？”
周野一脸茫然，“她是我二叔的人，二叔很信任她，所以我们并没有调查。怎么，她有什么问题吗？”
“哦，不是，就是觉得她有点奇怪。”鹿滢垂下眼帘，“年纪不大，怎么却看起来老气横秋的。”
周野解释道：“也许是因为她曾经遭遇过变故的吧，我听二叔提过几次，她是被我二叔从一个农场主手里救出来的。那个男人虐待她，打得她性情大变，甚至忘记了往事，只记得自己名字里有个月字，曾经有过一段婚姻。”
鹿滢的表情复杂起来，“她真的失忆了？”
“看样子应该是的。”周野不知道她为什么对一个小小的护理这么感兴趣，“鹿医生莫非认识她吗？”
霍争晖紧张地望着鹿滢。
鹿滢抿了抿嘴角，道：“我不确定，只是觉得她有点眼熟，长得像我一个故人。”
周野便道：“那需要我把她叫过来，你仔细盘问一下吗？”
“不用了，她现在这样挺好的。”鹿滢不是圣母，尽管同情鹿凝月在国外的遭遇，却也没想过要负担她的后半生，“我把煎药的注意事项写了下来，你把这张纸交给她即可。”
周野应了下来。
两人离开周宅，一上车，霍争晖就紧张地攥住了她的手指。
他垂着头，声音低沉：“对不起滢滢，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